尊贵的狐狸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,这下是再也不敢不说话了,掐着嗓子道:“缘衣掉进了归墟,我们都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。”归墟?归墟?刚刚清醒的脑袋凭着本能寻找缘衣,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熟悉的名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?想不起来的记忆,缘衣的失踪,使得君旻下意识加大了手上的力道,糖葫芦被捏的直吐舌头,扑棱着四只爪子,嘶吼道:“是肩吾神君说的,肩吾神君说缘衣应该是掉进归墟了。但是我们找不到方法进去,所以不知道缘衣的情况究竟如何。”换言之,谁也不知道缘衣现在是死是活。不知是听到了什么,君旻眼睛微动,苍白的面孔蓦地变成了死人脸,颤抖的双腿试图跨过高高的门槛,下一秒,整个人却往前倒去,临闭眼前,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向他奔来。微阖的眼睛盯着那抹红,眼角的泪悄无声息的落下,糖葫芦离得近,清楚地听到了君旻喃喃的说了句,“阿缘。”糖葫芦装咳嗽的心瞬间就没了,放在后楼处装模作样的爪子也放了下来,眼含担忧地看着医官抬起君旻往殿内送。殿门外,梓潼抱着拳头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,走的糖葫芦心里一阵发慌,想着君旻还没有醒来没有揭穿她冒领功劳的罪名,拿出了尊贵的狐狸最后的额威信,“你转什么转,烦死了。君旻都醒了,肯定没什么事了。别转了。”有事的是她才是。想到君旻刚才那副模样,糖葫芦心下担忧的是另一件事。君旻的伤可以养好,但是缘衣的事情怎么办?她跟着两人那么久,自任也是知道君旻对缘衣的感情。在大荒时,她偷偷摸摸跟在后面也知道缘衣对君旻是有感情,怎么就刚有了进展,女魔头就出事了呢?她抬眼看向紧闭的重华宫内殿大门,心中担忧愈重,大荒肯定是进不去了,那君旻别回头捡回了一条命后,又得了相思病啊?梓潼来回转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,焦急道:“我怎么能不急?小殿下的身子还没养好呢,我就不应该离开这里的,这下小殿下又晕过去了,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?”君旻自从三百年前被糖葫芦从大荒带出来后,因为身受重伤,一群医官用尽浑身本事终于将君旻从鬼门关救回来后,本以为君旻很快就会醒来。谁想君旻伤的太重,整整三百年都没有醒过来。如今终于醒过来了,结果还没有多感受几下阳光,又昏过去了。殿内若安简直是急的跳脚,拖地的红衣在地上来回拖动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,只是若安那张脸此刻着实是算不上好看。“殿下,您终于来了。”殿外传来梓潼急切的声音,紧接着殿门被从外面打开,一道慌忙的身影进了重华宫。
若安一见到零瑜再也不复往日的骄蛮,满脸泪痕的人儿不再抱怨零瑜浑身的灰尘,而是直接扑进了零瑜的怀里,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“零瑜,阿旻醒了又昏过去了,他会不会再也醒不来了?”零瑜抬手拍了拍若安抖动的肩膀,柔声安慰道:“不会的不会的,君旻法术修为不低,既然醒了那就是身体已经有了好转,不会再昏过去的。可能只是还没有完全的恢复,所以才会突然晕过去,你不要太过担心。”然而在那张曾经满是嬉笑的脸上此刻也是带着浓浓的担忧,一双眼睛甚至隐隐有泪光闪烁。君旻在大荒伤的太重了,如果不是有人提前救了他,他可能根本不能活着回来。昏迷了三百年才醒过来,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。零瑜心里深知自己就连安慰若安的话都显得极其苍白无力。果然,若安哭的更厉害了。这时,君旻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,几位医官结对出来,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。他们一出来,若安瞬间扔下了零瑜冲向了他们,天族太子妃的形象在此刻荡然无存,只剩下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。“怎么样,阿旻怎么样?”上好的衣料在若安手里被揉搓展开又揉搓展开。年纪最长的医官抬头,撞上夫妻两一模一样担忧的脸,笑道:“殿下娘娘不必担心,小殿下已经醒了,身体也好了很多了,只是两百年内还是不可擅用真气,否则会功亏一篑啊。小殿下的身体经不起磋磨了。”零瑜笑了,眼里的担忧褪去,抱住一旁突然安静的若安,柔声道:“你看,我们的孩子没事,没事,你别怕。”极致的悲喜交加,若安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中,唯有一直往下流的眼泪昭示着主人内心的害怕和喜悦。良久,埋首在零瑜怀里的若安终于传来闷闷的哭声,因为哭的太厉害,是不是还传来几声打嗝的声音,只听她又哭又笑道:“没事,嗝~,没事嗝~就好。”零瑜简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,脸上不由展露出一个满是宠溺的笑容。殿外听到君旻没事的消息后,梓潼终于松了口气。糖葫芦也松了口气,松了口气后,又琢磨起了她之前在大荒的想法,要不要回昆仑避避锋芒?等君旻找到了缘衣,或者等君旻忘记了缘衣再回来?然而糖葫芦这个想法很快就泡汤了,因为君旻醒来之后,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,干涸的嘴唇喃喃道:“师父呢?”而知道最多事情的糖葫芦立马就被梓潼抱到了君旻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