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钧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在陆寒云身上,只笑道:“顾渊, 你又想从我?这里听到什么?想再听听你那徒弟是如何伤心决绝一心求死的么?”上清峰顾渊设下的?牢笼, 除了顾上仙,墨钧想不到第二个会踏足的?人。他在这囚笼中只能日日夜夜守着时间, 在墨钧恰好能?看见的?视野中,放置着一个特制的?沙漏, 让他知道自己被锁了多久,这是一个漫长的?折磨, 是独属于他自?己的?痛苦。因为疼痛墨钧那张脸近乎扭曲,他的?嗓子?很久都没有发出过声音,扯动一下便是撕裂的?疼,可他却还在拼命地发出激烈的?笑声,沦为阶下囚仍张扬猖狂。陆寒云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, 良久才道:“我?不是顾渊。”只是那一刹那, 墨钧的?笑声戛然而止, 他听到了那个声音连带着锁链都震了震,睁大了双眼视线猛地直逼陆寒云的?方向。“你是谁?”墨钧看清陆寒云的?脸的?时候, 明显地怔愣住了,原本的?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, 若说他全身上下还有什么是完整的?,便是那一双眼睛。只需仔细看, 就会发现墨钧的?眼睛有些泛白,许是在这暗无天日的?地牢里待久了, 陆寒云手上的?玄光照亮了他的?脸庞,他又走近了一步。“你不是他。”墨钧盯着他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?, 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。陆寒云没有辩驳:“我?不是谁?那个已经?故去?的?弟子?陆寒云?”墨钧只能?仰视着陆寒云,他邪悚地弯起唇,又开?怀地笑了,那声音在这幽幽黑暗中让人不寒而栗:“我?还以为那不可一世的?上仙对这徒弟能?有多在乎,看来也不过如此,竟来还找来个木偶替身,实在是叫人贻笑大方!”他胸前抖动,被贯穿的?窟窿中又渗出血来,墨钧像是感受不到疼,近乎疯魔。陆寒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他,狼狈不堪?不过现在的?他已经?和记忆中的?墨钧判若两人。墨钧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,扬起下巴,发自?内心地一阵嘲笑:“可笑!实在是可笑至极!顾渊原来也会有今天,怎么?是守着那具冷冰冰的?尸体耐不住寂寞了?”“你笑仙人,为何不先看看自?己?”陆寒云看着墨钧如今一副惨景,有些意外,心中还算得上平淡:“你到底在高兴什么?你不也曾是风光无限么?又怎么落得如此这般田地?你又得到了什么?”墨钧却嗤之以鼻:“我?好意提醒你,你倒维护起顾渊来了?”陆寒云微微合上眼眸,冷声道:“我?并?非维护他,我?只是在笑你,笑话你到头来一无所有。”“就凭你?你还不配!”墨钧嗤笑道:“你不必在我?面前得意洋洋,你以为你又能?在顾渊眼中有什么分量?不过是一副相似的?皮囊,你甚至都比不过那一具尸首,还傻傻地以为顾渊看重你?”
“顾渊真正喜欢的?人,已经?死在了我?的?手里,也是死在他自?己的?手里,顾渊他其实早就疯了!比我?还疯!看到我?今日的?下场了么?没准下一个就会是你。”“你错了,我?永远都不会成为你。”听着对方的?讽刺声,陆寒云平静至极,他也曾想过再见到墨钧的?场景,只是叫他意外的?是顾渊折磨人的?手段狠厉至极。他以为顾渊看重墨钧。陆寒云心存疑虑,问出口:“现今宗门提及你都嫌脏了嘴,我?实在是不明白,是什么让你值得舍去?得到的?风光,你本已是顾渊徒弟前途大好,你到底在争什么?”“你想得到的?又是什么?”陆寒云不明白墨钧所作所为的?目的?,单凭一个恨字实在是浅薄,可他不懂墨钧。“争?可笑!”墨钧脸色顿时骤变,阴森森地低吼好似野兽闷声地吼:“他有什么值得我?去?争的?!顾渊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?伪君子?!我?恨不得他去?死?我?就是要让这对师徒不好过!我?要让他前功尽弃,不能?得偿所愿! ”“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?”陆寒云不由问道,“他收你为徒,教你剑法,到底哪里对不住你?还是说,你们身上有秘密?那又是什么?”“哈哈哈……”墨钧低喘着笑了,他一时沉静了下来,唇角没有弧度眼底却一片猩红带着挑衅的?意味:“徒弟?顾渊从未把我?当作过徒弟!他帮我?不过是看重了我?身上的?根骨,好给?他的?那个废物徒弟换骨!”“用我?的?道途换他的?命!可到头来呢?他还是死了,他还是死了!!”墨钧的?恨意从眼中溢了出来,他实在是有些寂寞了,仿佛有说不完的?咒骂要陆寒云来听。陆寒云一怔,张了张嘴,神色顿时茫然起来:“换根骨?”这个答案成了晴天炸开?的?一道霹雳,他有些难以置信。“你想知道么?”墨钧道:“那顾渊的?伪劣……”墨钧,是南河墨家的?子?弟,钧字,为杀器。他出生在一处小村庄,除了墨家还云集了很多来自?各方的?人,他的?父辈皆是北朝官员弟子?,是如今的?反贼。在中原只有南国和北朝两个大国,南国覆灭了北朝,北朝太子?失踪,皇族尽数屠戮,墨家作为朝中肱股之臣,一直在寻找太子?的?下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