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了口,问:“那这个怎么用啊。”
“化在水里,涂到兵刃上。”
薛凌想了想,将恩怨递给薛暝,道:“你帮我涂,涂厚点。”
薛暝稍作迟疑,还是接了手,薛凌耸了耸肩,多日未觉如此神清气爽,道:“我去看看清霏回来没。”说罢抬脚往外。
薛暝一手拿着罐子,一手拿着恩怨,站了许久才往里屋去。
薛凌在外院没寻着齐清霏,反又见霍知一人坐在花圃处长吁短叹。思前想后,这人不算太烂,她自上前又解释了两句。
大抵是即便拓跋铣明日全身而退,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他继续领兵南下,和现在没什么区别。
霍知垂首道:“于别处无区别,区别只在一人尔。你不去,沈元州会着人去的,早晚而已。”
薛凌抬手,看左掌伤口已在结痂,笑道:“我不在乎。”远处山峦耸翠,她狂妄又执着:&ot;总有一两桩事,是我自身所愿。
游鱼贪食,钓者诱之,人皆责鱼,我责钓者,不过他人自作多情。哪有游鱼,哪有钓者,还不就是输为鱼,赢为钓,明日我且看看……
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。&ot;
我为游鱼,不悔贪食,我为钓者……“她看霍知,笑道:”你们只管责我。&ot;
她扬身而去,带起一室夜色,时年上元前夜,江府暗室里,江闳见惯人情往来,垂目道:“她事无巨细,并非信任,而是利诱,就指望江府私兵尽出,输了,归她,赢了,顺我。”
江玉枫道:&ot;早晚会如此,莫不如今朝,于私,是江府荣辱,于公,是拨乱反正,权归瑞王。
明晚尚有机会,过了明晚,京中尽付李敬思,再要动手,也没有机会了。&ot;
父子商议,皆以为然,他二人皆在局中,唯豪赌一把,现霍知在局外,看的更通透些。
无所谓诱不诱,人非游鱼,少有犯蠢的,多是明知故犯。
薛凌没找着齐清霏,才出了外院不远,撞上寻过来的唐涧,道是“王上那边已经议妥,特来和薛凌传话”。
薛凌住脚,笑道:“我本要是去找陈泽,你既然来了,那回去说。”
唐涧跟着走,道:“怎么你今天高兴成这样,啥好事,前两日是咋地。”
“跟你何干。”
同样的话听来却是截然不同,唐涧愈奇,道:“哎,还真是,你今天是咋了。”
薛凌道:“别说这个,我问旁的,你们是真打算将齐家那姑娘留在此处,万一打起来了,谁顾得上她。”
唐涧哈哈道:“怎么,你才来几天,就关心起人家,怎么,看上人家,你二人年龄倒对,但是没可能,人家有情郎,来第一天就说了,当了将军就回去嫁。”
“是吗,情郎是谁。”
“这就不肯说了,你还真惦记,你们这些人,能不能别见着一个女的就惦记,你惦记人,那姓陈的惦记人畜生,好家伙,你们粮不白给是吧,进来得换点走,你要是真这心思,王上也不同意,趁早歇了吧。”
他一路念叨,只道&ot;没想到薛凌要去,这份胆色实在可贵,杀人不比吐唾沫,别看城墙上耀武扬威吼的声高,真打起来,能把弓绷直了准头不失就算好汉。
不怪王上一直拖拉,但凡有个法子,只要长了心肠的,谁想打仗啊。&ot;
薛凌在前头垂着脑袋,不紧不慢道:“是吗,他长了心肠。”
唐涧急走一步,揪着她后背衣服,装作威胁道:“你这话几个意思,别不是在说王上吧。”
话落丢手,将薛凌推的往前跌了几步,道:“算了,他妈的这世道长心肠活不下去了。”
薛凌站稳身子,笑道:“我又没点名点姓,你瞎猜什么。”
唐涧举拳要打,又收回去,吓唬道:“我要不是看你明天办事,饶不了你。”
薛凌无谓翻了个白眼,道:“那你就议事,别东拉西扯。”
唐涧往旁儿吐了一嘴:&ot;咱们都定好了,明天我和你还有陈辛埋伏在正门中。墙上有弓箭手认人,鸣镝为号,听音就出。
不出意外,拓跋铣该在你我正前方,他在马上,所以准头要高一些。王上喊人改了拒马,上面的刀柄加粗,可以踩人。
你起身之后,抬脚踩上拒马,再飞跳出去,差不多就正够到他。&ot;
薛凌道:“哪来那么多差不多,不能用眼睛看吗?”
“不能”唐涧摆手道:&ot;拒马是个木架子,你该见过的啊,人藏在里面一眼就漏了,所以得拿块布罩着,只留刀刃在外头,人要躲在布底下,拿啥眼睛看啊,你跳出来再看,又耽误了时间,再扑上去,人家说不定都回撤几百里了。
听声,声在哪止住,哪就是拓跋铣脚下。&ot;
说着话,他自个儿倒有些紧张,这事不比在城头,至少有个掩护躲藏,明日去,就是直面胡人铁蹄,都穿不得重盔,那玩意穿上后防护固然好了,灵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