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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莱回到家,破天荒提起要学钢琴的事。

贺钧自然支持,当即让手下人找靠谱的上门老师。

见舅舅没有要亲自教自己的意思,暗藏的期待霎时颓萎,贺莱靠在沙发上,看着他在夕阳下讲电话的侧影,目光在触及他衬衫上挂着的泛着金光的长长的发丝时顿住。

心头幽幽浮起一波虚荡的湖水,又在顷刻间逝去,

只余潮湿的感觉,不痛不痒,却经久不散。

入学一中后的日子变得很快,贺莱和沉在襄的关系变得熟络,对方是个与她完全不同的女孩,在同学之间很有话语权,她看起来也非常习惯于被簇拥,平日使唤人毫不客气。

贺莱因此得到过恩惠:每天放学,她的书包是在沉在襄要求下朱政来提的,理由是贺莱的手不能拎重物,即便贺莱再叁强调不影响,而且她还可以把书包背在肩膀上,但沉在襄说一不二,她和朱政都只能接受。

沉在襄早早把自己独唱的琴谱交给贺莱,要不是被她打岔,来了兴致还要让她唱一下音符。

至于苏乐言,也对贺莱示好,包括但不限于把国外的巧克力、蚕丝眼罩、某个大品牌的水性笔分享给她。

贺莱一一接受,虽然不感兴趣。

唯一有意思的就是研究沉在襄和谢远洲的关系,她被接纳的时间太短,还不好直接问其他人,只能自己偷偷观察。

摸头发、帮忙打水、坐在一起、共用一个吸管……

这是在谈恋爱吗?

班长对沉在襄很在意,但女生的注意力在各种各样的活动之中,对待他很亲昵,更多的却是没有了。

加入小团体的学校日常一面让贺莱觉得无聊,一面又让她感到安全。

一中扩招班存在霸凌行为,女生或男生,或因长了少白头或因举止女气,总而言之都是一些非常难以理解的原因,更像是一种借口,成为被排挤议论的那个,如果此时此刻有人怜悯跟她们多说话,那么这个善良的学生也会被排斥。

在尚不了解的时候,贺莱曾帮其中一个捡书,之后就被苏乐言提醒,这个人如何如何,让她离她远点。

贺莱完全确定,苏乐言当真是出于好心在提醒自己。

无法在当下怪她,只能怪作壁上观的自己,没有勇气。

那天贺莱辗转反侧,舅舅看起来很困,但依旧打开了台灯,跟她聊天。

“学校也是社会,人本身是社会性动物,你们这些虽然是小打小闹,但是对个体的伤害也是实质性的,如果是别人遇见这种情况,你有足够的能力,帮助对方的后果也在你承受范围之内,你可以去做。”

“有足够的能力?”贺莱看着舅舅光影掺半的面容,有点走思,没听明白他的意思。

“比如你在同学中有话语权、跟你关系好的人多、你的声量大于其他、你可以避免某些后果……那么别人就会因为你的意志改变。”

“人一扎堆,就跟羊群一样,头羊往哪拐,后面的只管跟。”

贺莱立刻想到了沉在襄,跟舅舅提起这个女孩。

“对,按照你们的现状来说,她是有能力帮忙的。”

“那我就不管了,其实我也不想管,就是觉得他们可怜……”贺莱又靠在了舅舅的肩膀上。

随手摸摸女孩的后脑,贺钧开始安慰外甥女:“不用放心上,人都是趋利避害的,能进扩招班的家里条件都不差,孩子不开心,他们家长会管的。”

贺莱点头应声,完全将舅舅奉之为圭臬,他的话自然能听进去。

困意来袭,本来想倒头就睡,却被舅舅忽然扳住肩膀扶了起来。

“莱莱,要是有人欺负你,一定要告诉我,听到了吗?”语气比刚才闲聊时还认真。

舅舅的脸离得好近,他的碎发几乎要跟自己的刘海相接了。

贺莱忽然感到慌张,她赶忙屏息点头。

贺钧放了心,转头关掉台灯。

房间重归黑暗,贺莱又来了兴致,出声假设:“要是我被欺负了怎么办?你给我转学吗?”

床上的男人顿了一秒,随即带着笑意开口:

“我给你干他!”

贺莱:“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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