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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说不了也不绝(2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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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下手机,你抬头凝望天空。楼与楼之间形成黯淡的长河,鸟儿在里面游,有几只停在晾衣绳上,荡呀荡。

回到家,你换下衣服,清洗一下,洗了头,倒在沙发上,开电视机。

你实在无法发自内心地称这个地方是“家”。

每天都是这么过的。没人和你聊天。没有娱乐。没有选择。如果生活像穿越以前那么丰富,你可能根本不会对别人有那么大的期待。

啊,自己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呢?

有点忘记了。

疯狂地做爱,你想要发疯,如果没人帮你宣泄的话,那些情绪就找不到出口。可是今晚没人回来。你在床上揉弄自己的身体,半昏半醒之间,感到被人抚摸了。

隐隐约约,能看清那不是自己的男友,但你对被别人触碰没有抗拒。

“知道我是谁吗?”

白天听过的嗓音,夜里也听过,可是大脑陷入了泥泞,怎么也想不出那个名字,朦朦胧胧,而你的双腿勾上他的腰,不想放开他。

“你知道我不是他吧。”

似乎你不说出来他就不做了。你什么也不想管,是谁都无所谓。起身覆上他的唇,舌伸入他的口腔。你被他按回床上,柔软的枕头安抚你的脸颊,热气顺着你的脸一路向下,自己跌入螺旋状的泥潭,存在一处漩涡。

人的自我明明是自己生存的中心,可你似乎从来都没寻到过。热烈的潮气一股一股、一层一层,将你混乱的感受推向巅峰。是谁都一样。什么伦理,什么道德,什么自我,是谁都无所谓。好想立马从此坠下去,手握劈斧,将世间拥有的一切都砍碎。这样人与人之间就不存屏障,把所有人都砍成碎末,这样大家都融为一体。不会再有不理解,所有人都可以同理对方,不会再有痛苦,不会再发生悲剧。

梦里,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不停地在哭,梦境的主角不停杀着人,杀了一个又一个,人体爆出血来,被不重样的铁器撕裂。可他无论杀了多少,也救不回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孩子。

在你的视角其实有点搞笑,一个个人影排队等着被他切菜,他跟游戏里的忍者一样。偶尔闪回他作为主人公的视角,才会被一瞬间的画面震憾。

铁与血的气味很沉重。

他慢慢走过来,准备杀你来了。

“!!!”

他突然抓住你的手,却没有让你被铁器爆体,四周阳光明媚,远处朦胧,近处的脚下是一处突出房屋的小阳台。

女人喊你们过去吃饭,她笑得开心,阳光穿透厚重的墙壁,她的脸上已不见泪痕。她的丈夫正在摆盘,是你身旁牵你手之人的哥哥。

那个死掉的孩子是这两人的孩子,此时仿佛那个小孩不再存在了。

你的身份是梦境主人的女朋友,他来带你见他的家人。

你觉得很不公平,对那个小孩。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愤懑不平的情绪,明明他离开了,他却真的消失了。明明这叁个人刚刚的反应那么惨烈。

但是要让他们一直悲伤,也对他们叁个人不公平。

……

梦境主人看着你,而你给不出他想要的回应。梦境传来疑惑的情绪,在这里的剧情安排,应该是你亲切笑着回应他们,入座一起吃饭。

你很想戳破这个假象,用刚刚痛苦的惨状鞭挞他的心,这样才能缓解你内心无法消化的感触。

叁个木头人一齐紧盯你,等待你按照剧本运行。你坐了下去,梦境的时间才解冻,又恢复家庭聚餐该有的温馨。

脸上摆出笑容,听他们讲生活中的琐碎事。那些话语被梦境模糊,你依然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相互关爱。

里苏特姓涅罗,他的哥哥也姓涅罗。都说意大利重视家庭,你不知道涅罗这个姓对他们而言有什么意义。

陪了一阵,你想离开了。

梦境还没有结束,但你已经厌倦。你也不知道自己倦了什么。是感受别人、为对方心痛,还是别的。不知道。想不明白。

里苏特·涅罗的手抚上你的脸颊,位于你的眼下。只可惜,此时的脸上并没有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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