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莹华要俞晗给俞芙道歉。
俞晗耐不过压力，也不想在陆雪舟面前太丢脸，软叽叽地说了声对不起。
俞芙还没说什么，李莹华就替她接受了道歉，把两姐妹的手握到一起，教训俞晗：“以后不许再打架了，马上十八了，别像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样。”
碰上的瞬间，两人同时抽回了手。
俞芙再次失望透顶，拉着原弋的胳膊转身，发现陆雪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，就站在不远处。现在看他们家事聊完，才走过来。
没等他，俞芙带原弋去洗手。
一走进洗手间，她就松开原弋的手，把门关上。最后，原弋弯腰洗手，她蹲在洗手台旁边无声地哭，委屈得嘴角往上撇，往日柔美的五官现在全痛苦地皱在一起，满脸都是眼泪。
原弋第一次尝到手足无措的滋味。
这和俞晗以前说得完全不一样。俞芙刚被接回家里那会儿，俞晗惴惴不安，总担心原本独属于她的父爱母爱会突然割出一大半，总觉得爸妈会更偏爱长大才接回身边的妹妹，没少和他诉苦水。也让他跟着对俞芙没好印象，下意识觉得她会贪婪地，抢走俞晗什么东西。
现在看，完全不会发生这种事。
俞家人显然更爱俞晗。
在这家里会吃苦的另有其人。
原弋黑漆的眼珠渐渐回神，发现蹲在地上痛哭的女人已经起身，站在他身边弯腰洗脸，用冷水冲着肿胀的眼皮，很快洗掉哭过的痕迹。但红通通的眼睛，依旧明显暴露她的脆弱。
“没事。”
他的安慰极其生涩。
俞芙摆摆手，鼻音很重：“习惯了。”
原弋罕见地说不出话。就被俞芙拉着胳膊往前推了下，口吻轻松：“走吧，我们也去吃饭。”
男人开门走出去，走在后面的俞芙吸了吸鼻子，眼中的可怜气尽消。好像刚刚的痛哭只是一出戏，现在目的达到，一切回到原点。
大家坐下，终于开饭。
所有人都看得见俞芙哭过的眼睛，但没人旧事重提。席间偶尔有的声音，就是两夫妻和陆雪舟的交谈，不长，零星几句，之后一路沉默到晚饭结束。
陆雪舟要走的时候，俞晗起身要送。
就被很久没和她私下说过话的原弋拦住：“不用送，我和他一起走。”
俞芙纤长的眼睫颤了颤，下意识看向原弋，发现他没看她，黑沉的目光直直落在陆雪舟脸上，邪得像是挑衅，满身压抑不住的戾气。
陆雪舟也不落后，冰冷的眸子掀起，漫不经心中透出直白的睥睨。
俞晗没懂平时走近的两人怎么突然针锋相对。但又不方便在爸妈面前多问什么。她看向自己的男朋友：“我出去送你吧？”
陆雪舟拒绝了：“天冷，不用。”
“……”
俞芙可没有要跟出去的意思，对原弋把戏演到底，“回家小心点，到了给我发条消息。”
原弋混不吝地吹了声口哨。
气得李莹华和俞高达脸色一黑，转身上楼。
唯独俞晗，非常不放心，眼神担忧。可以她一己之力，根本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。
原弋和陆雪舟先后脚出去，门关上的一瞬，俞晗心跳疯狂加速。她快步走向客厅，问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玩手机的俞芙：“你怎么这么淡定？他俩没事吧？”
俞芙像没听见。
俞晗急声道：“他们不会打架吧？！”
俞芙这才慢悠悠地抬眼，沉默片刻，她嘴角轻轻勾起：“姐姐，说心里话，你希望谁赢？”
被俞芙追问的那一刻，俞晗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，喉咙艰涩地滑动，声音已经有点发哑：“雪舟是我男朋友，要是真打架，我当然希望他……”
“那你放心。”
俞芙打断她，“原弋伤得挺严重的，肯定不是姐夫的对手。”
“……”
可俞晗没有感到轻松。
陆雪舟和原弋平时只是走得近，但他们关系不算好，远远比不上陆雪舟和蒋寺惟那种熟稔的私交。他们这样的人才不会真红脸动手，原弋对他们而言，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等人。
“你和我出去！”
俞晗拉住俞芙的胳膊，眼神罕见露出慌色：“这种事没把握，我怕雪舟受伤……”
夜色沉酽，天上有截小月亮，苍白而静谧，树影婆娑，叶子簌簌作响。
原弋和陆雪舟并肩往前走，速度慢得不同寻常。最终还是原弋先沉不住气，停下脚步，转身一把攥住陆雪舟的衣领，脸上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戾气：“以后带着你女朋友，离她远点。”
这是陆雪舟第二次听他说这话。
那会儿他还是半装半不装。
看着为了女人彻底失控的原弋，陆雪舟眼神凉薄，唇角嘲弄地轻掀，“我很讨厌拿女人炫耀，但你显然不知道，她有多喜欢往我面前凑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