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掌柜搬了一方小凳,坐在一边看着,同两人说:“这是白大夫,先来给怜珠姑娘号个脉。”怜珠忙起身,施了一礼,客客气气说道:“竟然有女大夫?怜珠今日长见识了。”白若月颔首,也不多说,拿了脉枕,垫在怜珠右手手腕下,“来吧。”她师从神医司贤,司贤可是上能医神仙,下能医鬼魅的,凡人的穴位脉络,是他最先教给白若月的。白若月感受着那姑娘五脏六腑的脉络,不禁皱了皱眉头。怜珠看出她的踟蹰,“白大夫,可是有什么不妥,你直接说来便是。”南掌柜在一边打量着,怜珠是个体弱多病的,经常来医馆,他是晓得怜珠有何病的。他沉默不语,想考考这个白姑娘,医道如何。白若月凑到怜珠耳边,小声问:“进来月信可是不准……”怜珠一听,频频点头,这女大夫竟然比济善堂里最资深的老大夫瞧病还准!“确实如此,姑娘说得尽数吻合。”两人细细聊了一阵,白若月提笔写了个药方,再三嘱咐一通,才让人走。南掌柜看了药方,啧啧称奇!没想到这个姑娘看着不大,用药竟然如此之准。他担心这姑娘坐地起价会要很多银钱,毕竟学徒每月只几贯钱,还要倒给师父买酒买肉的。又觊觎这姑娘的才华,确实不错。想着这样也方便日后给望春楼里的女子看病,简直一举多得。就故作深沉道:“你说说看,这怜珠是得了什么病?”“花柳病。”白若月道:“这姑娘应该是个青楼女子。”“别的呢?”南掌柜这话无异于肯定了白若月说的是对的。白若月没有回答,却反问:“我可是能进济善堂做学徒了?”“学徒不是你这个水平的。我也不同你弄虚作假,你开你的条件吧。不过,你也知晓,这城里,可是一个女大夫都没有的,价钱不会给太多。”“我要预支十两银子。”白若月想着,总归不会低于这个数了,告知南掌柜自己有难,可能更容易留下来,“我眼下需要十两银子,买个重要的东西,来做学徒,其实也是为了钱。”“可以。”南掌柜道:“月银我只给十两,旁的钱,你自是有地方挣去。这里来的病人,平时私下有急症找你,若是在你家或者病人家里,那诊费我也不收你的。你看,可行?”“行。”白若月应了南掌柜,就说要去置办些东西,离开一阵。她本已迈出房门,南掌柜又叫住了她,别有意味地问:“白姑娘,旁的东西,瞧出来了什么?”这是在试探她是不是嘴严,白若月笑了笑,“我是个大夫,只管瞧病,旁的东西,瞧不出来,自也不会到处乱说。”
南掌柜一听,满意地点点头。白若月走出济世堂,就见范青许站在路对面的柳树下等她。白若月将自己所见所闻细细告诉范青许,又道:“你忙你的事情去吧,白大夫要去看诊喽!”“月儿……”范青许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瞧病,又惊讶于她此番怕是为了自己。此处不是多聊的地方,只是嘱咐道:“你若在这里是为了行医救人,我觉得很好,若是为了消磨时间,也可以,但是……不要掺和到我查的事情里面去。”“行医救人、消磨时间、帮你查案都有,外加一条,白大夫还要赚钱呢。”白若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,拍了拍范青许的肩膀,“公子,莫要小瞧月儿哦。”原本紧张的范青许,被她这一出逗笑,好似天大的事情,在月儿这里都可以变得轻飘飘一样。他轻咳了两声,长话短说:“真的没冻着么?”“嗯?”白若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住。“昨夜……”范青许说着:“你穿的很少……有的人是病发得慢,许是晚些时候就会觉得喉咙痛、浑身冷了。”“哦。”还是关心自己。白若月清了清嗓子,“被你这么一说,好似真的不舒服了。我要是病了,你可要管我。医者不能自医的。”说罢她就转身,“公子,月儿出来的时候雨不大,我没有带伞哦。”范青许将自己手里的伞递给她,“你拿着。”白若月双手遮着头,往济善堂跑去,“不要不要!也许夜里回家时,雨就停了呢?”“你……”范青许看着姑娘跑去的背影,叹了一声。 憐人之珠入了济善堂,白若月用丝帕擦着头上的雨水。就见一楼掌柜的柜台处,怜珠在和拨弄算盘的小五哥说话。怜珠笑着道:“这药你先装好放着,眼下我没带够银子,晚些时候过来,必会呈上。”小五哥是济善堂里专门负责算账的,赊欠之事时常有之,也自是会有拖欠很久不给的,他说道:“给你赊账可以,但是咱们得讲究信用,你说今日给,今日我就等你来,哪怕大夜里,我也等着。我赊账出去,要不回来银钱,掌柜可是要算在我头上的。”“是,一定。”“若是几两银子就罢了,我一般也就不甚在意。你这一遭的药钱,大几十两银子,我可是要紧张些的。”怜珠将划过价的药方子折好,拿在手里,“你等我便是,去去就来。”出门时,见白若月站在门口,就笑着同她打招呼,“白大夫,又见面了。”白若月听见小五哥说几十两银子,寻思自己开的药不可能那么贵,就跟着怜珠走了两步,移步到了济善堂外,“怜珠姑娘,划过价的方子,可能给我瞧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