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无咎他上一世最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?他已经得到了么?白若月好似猜到了,但又不确定。她不敢继续想下去……“月儿?”范青许发现了白若月有些不对劲,“不然你还是回去吧?我答应你,今夜我一定早早回家。”他将“回家”两字咬得极重,是在提醒着她,他必会践行两人之间的承诺,这一夜,必会平安。“不,我要陪着公子去。”白若月肯定道。范无咎眉眼明亮许多,抬手相让,“今日筵席乃是我义父府上家宴,所去女眷也多,能邀白姑娘同去,荣幸至极。白姑娘,请上马车。”原本是装得下五六人的马车,范无咎没有上去,将马车留给了范青许和白若月。马车内,范青许一脸担心,小声问道:“月儿,是不是你落水前,见过范无咎?”他担心方才两人之间奇怪的对话,源自这事。“没有。”白若月肯定着,又道:“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罢了,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。”说完这一句,白若月低了头,腹诽着自己面对范青许的时候,什么谎话都信手拈来。“你……”范青许抿了下唇,思量再三,“我从前认识的范无咎,与他义父不同,是个坐得端行得正的人。”“现在不是么?”白若月问。范青许道:“我并不确定,他对范县令做的事情知晓多少,又如何看待那件事情。我只想将我知晓的,告与你知。因为……”“因为什么?”“因为……他好似对你有些留心。”“好,我晓得了。”马车外,范无咎骑在一匹棕红骏马上,问着身边骑着矮马的书童,“十一,我长得黑么?”书童范十一,先前的范县人士,如今的青城镇人。家中排行乃是第十一郎,是以府上人人唤他“十一”,自小伴读在范无咎身侧,比他小了几岁,如今一十有七。范十一认真地看了看自己公子的脸,又看了看自己黑亮的胳膊,如实回答,“公子不黑,很白呢!”“那为何她方才唤了一句‘黑兄’?难道是我听错了?”范无咎一脸惆怅,皱了皱眉头。“会不会是黑熊?”范十一自是向着自己公子,“这小姑娘说话奇奇怪怪的,还问公子什么银鳞,好似同人讨要东西一般,可一点也不像她家哥哥青许公子稳重!”“别乱说!”范无咎呵斥了一句,“你我都是与她初见面,我也说了不妥的话,若说不稳重,我那句没来由的话岂不是更轻浮?”“公子……公子方才是怎么了?怎么说了那样一句奇怪的话来?”“不知是怎么魔障了。”范无咎抽动马鞭,快些动起来,“你先去府上,让老管家单备一席。选靠近西厢房的地方,远离人群些,若是有旁的席,设屏风隔开。”
“公子这是?青许公子不应该去老爷那一屋里么?”范十一不懂,怎么还要单独给范青许弄一个房间呢?“如今青许兄带了女眷,总得给白姑娘安置好才是。”“可要通知老管家,找个高门贵女的桌子,给她安排个小姐妹多的地方么?”“不必。”范无咎看向范十一,“十一,你今日话有些多。去办就是了。”“啊……是,十一这就去办。”范十一一脸无辜,不知今日到底哪里错了,好似好几次都没说到公子的心上,不禁撇了撇嘴。马夫冲他使了个眼色,觑向马车里,又故作姿态地坏笑一下。范十一登时就懂了!这个眼神,府上一众马夫拿了月银去找姑娘听曲时才会露出来。所以,公子是瞧上那个白姑娘了?范十一冲着马夫点了下头,算是谢过。他朝着马屁股就是一鞭,扬鞭而去!范县令府上,这夜红灯笼高挂,烛火盛大。中庭之上设了高台,丝竹之乐乱耳,舞姬歌妓轮番上场。白若月和范青许被安排在比较靠近内院的一处厢房里,相对较为僻静。酒席也简单,不过一张四方桌,只坐了范无咎他们三人,与路过的圆桌全然不同,可见范无咎对范青许很是尊敬,单设了一桌。白若月没怎么动筷,桌上一轮一轮上的菜色她尽数不感兴趣,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。她借口一会儿说去院子里看灯,一会儿去听曲,出出进进了好几次,已经将范府的布置摸了个大概。范无咎见白若月又走进屋来,问道:“白姑娘,可是饭菜不合口?你爱吃什么,我让人换些菜来?”“我吃饱了。”白若月道,“很合口,我不过是贪玩,出去多看看瞧瞧,失礼了。”“白姑娘客气了,你若是喜欢就好,来去自如。”范十一站在门口端酒布菜,忽听他喊了一句:“老管家,你怎么来了?”门口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,他瞧着年龄不小,可精神矍铄,捋着白色胡须,说话中气十足,“老爷听闻青许公子到了,让我来接他过去,今夜知府大人在,想邀青许公子一见。”范青许忙起身,拱手道:“小生在此,这就随老管家去。”说罢他将手放下,抬脚走出桌案和椅凳之间。忽觉背在身后的手一暖,被人捏了一下,那紫衣姑娘小声同他说了句,“放心,我没事。”范青许回头,看了一眼白若月,算是回复她,又对范无咎道:“无咎,我去去就回,烦请你好生照料月儿,莫要让她吃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