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青许走回屋里,白若月拿着药罐站在门口等他,“药还没涂完。”“早上杨大娘说了你什么?”范青许踏入门槛,“不管她说什么,你都不要在意,她无恶意。”“说了什么?”白若月跟在他身后,这回实实在在关上了门,想着:“她说我骑在你身上不妥……是这句么?”范青许忽就停了脚步,转身,一脸不解地问:“你何时骑……在我……身上?”说话时,脸都红了。白若月见他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,忽就很想笑。她捂着嘴笑:“青……”青广陵,你竟然也会这么害羞么?这还是每每总是撩拨到自己面红耳赤的广陵君么?还是那个把人吻懵了的广陵君么?“嗯?”“青许公子,”白若月拉住他胸口衣襟,朝着自己自己抻了一下,“你脸红什么?”范青许不敢看她那双如水如魅的眼睛,“月儿,你,你要作甚?”白若月忍着笑,朝着他更贴近了一点,“公子,我想亲你。” 重新來過白若月见范青许害羞成那副样子,有心想逗逗他,就说:“公子,我想亲你。”范青许吓得忙推了开了白若月,白若月后退了半步,范青许忙趁着那间隙逃荒似的跑出去老远,离得人足足有十步,才低着头,不知所措道:“月儿,莫要开玩笑话。”“我若说的是认真的呢?”白若月双手攥着陶瓷药瓶,正色朝着范青许走去。“不可以。”范青许已然瞧出月儿眼中的认真,便抬起眼眸望向她,也极认真正经地回道。“为何不可以?”白若月有些恼了,心道,青广陵,这可是你自己说的,若是往后醒来,可莫要后悔!“月儿是好姑娘,不能这样……”不能这样跟了他这样没有前途的人。范青许抬手去解陶瓷药瓶,“我自己来涂药,你出去吧。”白若月没吭声,觉得逗范青许一点儿意思也没有。她气哄哄地推了一把范青许,将他推到床上,认真地涂抹起药来。脸上明显不高兴了。而后两人无话,权当方才那些玩笑话都不存在一样。
过了晌午,杨大娘折好衣服,唤来白若月,一脸笑嘻嘻,同早上时全然不同,“月儿,这是公子的新衣裳,你拿去,帮他换上。”白若月记得月儿是侍弄文墨的,可不是那种温床的丫鬟,难道是自己弄错了?便问:“公子的伤口确实很严重,但是他能自己穿的。”“今日夜里公子有筵席,这衣裳不好穿,腰带系后头,要将衣褶这般折六折才好看。”杨大娘边说着,边在自己衣裳上比划了起来。“什么筵席?”白若月警觉起来。“公子是秀才,明年春日去城里头参加春闱,能再高中,那就一层层往上继续考,没准还能参加殿试,被皇帝大老爷面见哩!若是考不中,也不怕,能去州府领些官职的,如今定是要提前多走动走动人脉,届时去了州府才好行走啊!”白若月觉得,这晚宴必是有范县令,而范青许也绝对是有计划去的,她想着自己要护着范青许,别自己才到了孽镜地狱,范青许才重生,没几日,他就又被奸人所害。她试探着道:“那日同公子去街上,遇到县令的马夫,在街上可是横着走,县令好大的威风!公子,这是要去结交县令么?”“肯定是有的,上次夜里……”杨大娘欲言又止,上次夜里公子受伤拿回,就是去参加了县令的夜宴,她点到即止:“也许还有州府里来的大官吧,总归于公子来说是好的。”白若月拿着里里外外七八件衣裳走到书房里,“公子,月儿来帮你换衣服。”推门时,就见持笔沉思的范青许被开门声吓得猝不及防,沾了墨汁的毛笔在手中一抖,落在纸上!他吓得猛地站起来,慌慌张张将书案上的纸张折叠了两下,藏到了书案下的抽屉里。明显,范青许在筹谋着什么,而他筹谋的事情,又不想让白若月知晓。白若月当做没看出来,笑着将手里的竹托盘放在长案上,笑道:“可是月儿吓到公子了?是我的不是了。”范青许确定自己将东西藏好了,才站起来,故作轻松姿态,“月儿怎么来了?”“帮公子换衣服。”白若月没有等范青许反应过来,已经将他身上衣服往外拉扯袭来,白色里衣没有动,直接抖搂开来折好的新衣。“月儿,胡闹!”范青许赶忙逃跑似地躲开,他抱起长案上的衣裳,走到屏风后面去,“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手?”“可杨大娘说了,我从前就是给你换衣服的呀?玉儿本就是伺候公子的,这也没什么。”白若月一边胡说道,一边偷偷打开抽屉,看着方才范青许藏的东西。那是一沓纸,上面勾勾画画了很多关键的人物和地址。譬如,范县令、望春楼;譬如,一十二命死者的生卒年月、家世背景;譬如,偶然被渔夫挖出来的骸骨,消失于义庄……果然,范青许在查那件案子,那件白若月堕入孽镜地狱时,如做了大梦一场导致梦里范青许死掉的案件。一切都是真的,范青许上一世只查到了罪魁祸首是范县令,就被范县令找了个罪名关进大牢里,而后惨死于牢房中。眼下这一世重生的范青许,已经有了十分眉目,他已然断定范县令就是幕后主使,可他还没有证据,仍在推演着人物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