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过头,望着近在咫尺的姑娘,低声细语了句:“可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么?为何独自跑到这里来呢?”他嘴角轻轻一笑,做起来,又扶着白若月,让她半躺般坐地靠在自己怀里。他拾起来地上的广袖长衫,披在姑娘身上,絮絮说着话,好似她能听见,好似两人在聊天,可姑娘半点儿眼睛都没有睁开,她还在默默地睡着。玄衣公子幽黑的眸子只落在姑娘的冰肌之上,一字一字慢慢说来:“我晓得你我定是有夙世因缘,也晓得,必是我钟情于你多过于我自己。也许那些前世姻缘并没有善终,也许还对你造成过很大的伤害。所以,我想啊……那不若,你我都不要知晓那段过往好了。只当我们是在青城山下初遇,于临安再遇,而后,如眼下这般相知相思,便好。” 晨鐘煙火远处鸡鸣时,白若月醒了过来。她还未来得及揉眼睛,就看见了一片玄色胸膛。这个……她晓得。昨日不是还剥开过来着?顺着玄衣往上看,在瞧见仙君清冷的面容后,她眼睛果断闪躲去一边,看向西湖之上将亮未亮的天色。“想躲啊?”青广陵发现她醒了,也发现她想悄悄闪出自己的怀抱。他毫不犹豫地将手圈在姑娘的腰上,虚虚抱着,“再睡一会儿吧。等会儿太阳要出来时,我叫醒你。”“这……你……这怎么回事?你怎么在这?”白若月被人控在怀中,动弹不得,只仰头问着。她记得自己明明是独自一人来的白府。她说话时的热息喷在他脖颈间,让他的浑身不自觉颤了两颤。他空咽了一下,近乎本能地认为,只要自己低头,下颌必定撞上她的嘴唇。那一处,有着莹润色泽的樱桃红……不假思索,他低下头去,下颌不偏不倚贴在了她唇上!与此同时,他一脸云淡风轻,极自然地说着:“陪若月来看日出啊。”“嗯……”白若月发现自己吻在了他下颌,虽然这并不是她所想,可就是那么刚巧。她羞得红了脸,才记起来自己要躲开。她一边用手捂住了嘴,一边往后撤。只挪了一点儿,腰上一暖,有只手掌隔着衣料渗出温热来,将她腰肢实实在在地握住,那仙君还道:“偷亲我,还想跑?”“我没有!”白若月愤恨极了,喊出一句。“若月说没有,那便没有。”青广陵无声一笑,“你瞧,太阳出来了。”不远处的湖上,圆日露出了一个边边,又被旁边的小山挡着,隔了半晌,才慢吞吞地升起来整颗鹅蛋黄。“好美啊……”白若月不禁发出感慨。她好似从未在人间瞧过日出,一时间被这样天地间极简单又极常见的事物的美丽所震撼,竟忘了自己此前的害羞。
青广陵侧着脸,看向怀中姑娘,淡淡的日光落在她脸颊上,雪肌之上,琥珀色的眸子里有山川湖泊,也有对世间的无限向往。他抿着唇笑了笑,觉得心里满满的。“师叔……”白若月想起来了,自己睡着之前,是有疑惑的。“我不应。”青广陵十分肯定地拒绝了这个称呼,也否定着两人间的这层关系。“广陵君。”白若月望向他,觉得这人好生奇怪,瞧着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神仙,怎么言语间幼稚至极。“还是多了一个字。”青广陵一脸认真地回望她,好似两人在严肃地讨论着什么问题。只一对上他的眸子,白若月就觉得心如鹿撞,呼吸都变得困难,自己何时变得如此——肤浅,又花痴?她忙别过头去,想尽快结束这样极暧昧又充满调情意味的对话。“广陵。”“若月。”青广陵松开白若月的腰,顺势牵起了她的手,将她拽起来,让两人站着,“你饿不饿?我带你去吃早饭吧。听闻临安城里的早点铺子最有烟火气,我从未去过。”确实饿了。她在人间待得太久,饮食习惯向安和看齐,如今同烦人一样。白若月迟钝地被他牵着手,走了几步才想起来,两人之间有些事情没弄明白,还没到如此自然而然的地步。且街市之上,牵手而行,成何体统呢?她从青广陵的掌心逃脱出来,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话头,以躲过不自然地牵手:“你此前说墨玉龙佩也没什么用,是因为如今你变不得龙身么?”“是,也不是。”青广陵没在继续牵手,只由着她的心意,“我说了,要寻个更好的定情信物给你。”什么是“定情信物”?“你,何时变得如此花言巧语了?”白若月瞠目,气汹汹地仰头望着他。青广陵低声叹了一下,改口道:“要寻个更好的物件给你。是我说错了。”白若月不再计较这个,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问。她试探道:“所以,你如今真的变不得龙身么?”青广陵以为太白金星告诉她的,也没当回事,便道:“是。”白若月没有继续再问。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,他丢了上一世的原神石,而自己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得了这石头。她心里只一个念想,她要将那阵法解开,将石头还给他。“怎么?担心我?”青广陵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,宽慰道:“这不是什么大事。毕竟我又不常常变成一条龙。如你也不会经常变成一条蛇,是一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