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才白兄看见些重要的东西去追,我眼睛不知怎么忽就不好了,于是在此等他。”白若月有些模糊的印象,黑无常的魂魄之上,眼中有缺,极易招致邪祟,为了避免撞鬼,他会关闭眼窍,只靠灵力识别方向。看来他今夜有些不妥,眼下是瞧不见的。姑娘走上台阶,靠近范无咎,伸出手掌在他面前,一枚银鳞幻化其上。银鳞闪耀着银色的光芒,好似她手里擒着一盏小灯笼,“黑兄,这样会不会好一些?”她以为让他能感受到银鳞的灵力,就不至于在黑暗中无助。见范无咎没动,她以为是银鳞的灵力太弱,指尖就落在银鳞上,用灵力点了一簇灵火。银鳞上头燃起了一簇冒着幽蓝光的白色火焰。她轻拉了一下黑无常的袖摆,示意他自己所在的方向,又坐在石阶上,“这里有火光,不要怕。”范无咎顺着白若月的牵引,也坐在石阶上。他暗黑无光泽的眸子望向她,眼神看着明明空洞,可好似又看见了什么。“怎么了?”白若月问。范无咎别过头去,“没什么。”白若月想,也许自己的行为与他而言是无用的,就问:“需要我帮你什么吗?”范无咎摇摇头,望着花萼楼下一片漆黑的夜,声音缓缓地回应着她方才说的那句“这里有火光,不要怕”。他道:“一直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,怎会怕黑呢?”白若月:“听闻地狱道里有九黎之火,我以为该是很热的。”怎么会阴冷潮湿呢?“嗯。”半晌,两人都没再说话。黑无常范无咎从来话少,白若月听闻过的,既然他不需要自己帮什么,那索性就在这里等广陵君好了。“你……”还是范无咎先开了口,打破了漫长的沉默,“方便带我去找白兄么?”“他往哪个方向去了?”“城外。”临安城的内城街道上,因为夜里发生的花萼楼走水事件,街上几乎无人。白若月才要答应,左手虎口处忽然亮了一亮!随后,一道银黑色灵力闪在身前!青广陵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!他脚步慌忙,往前走了几步石阶,“若月,你没事吧?”“没事啊!”白若月惊喜地站了起来,“我遇到了黑兄。”黑无常不慌不忙跟着站了起来,用着那无光泽的眼望向青广陵,拱手道:“广陵君,别来无恙。”青广陵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一齐坐在台阶上聊天,“你们认识?”
“白姑娘帮过我。”范无咎道。青广陵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“在等白兄。”“可需我送你?”“不必。”青广陵觉得不对劲,黑白无常两人很少分开,白无常谢必安从来觉得自己亏欠范无咎,近乎是形影不离,“所以,你们方才瞧见狼妖了?”“没有。”范无咎顿了一下,道:“不过,我瞧见有人拿着判官笔。”白若月想起来方才他说了谢必安去追什么要紧的东西,看来就是这个。正在这时,白无常谢必安从天而降,闪出身形来,他手里还抱着哭丧棒,一脸惊恐,“黑兄!这可是出了大事了!”范无咎揉了一下眼睛,“我……”还没说完话,整个人直直朝着白无常倒去!白无常抬手一收,将人靠在自己肩上,才同青广陵打招呼:“广陵君,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重遇!”“还是先看看他怎么样吧。”青广陵探了探范无咎的灵脉,从前他魂魄有缺,都是青广陵以伏羲琴为他修复,“无碍,他只是体力耗尽了,回去休息一下便是。”说罢,青广陵冲着身边喊了一句:“郁垒!你和谢必安扶着范无咎回地狱道去!”郁垒显出身形来,与白无常一同扶住了范无咎:“那广陵君……你……”他想催广陵君同去,迟疑间,没说出口。青广陵明白郁垒的意思,轻颔下颌,“我今夜必会出现在地狱道。”偌大的临安城里,仿佛就只剩下白若月和青广陵两人。他们没有去解释方才的走失,也没有诉说分开时两人各自的际遇,却好似极有默契地一同往药庐的方向走去。白若月这才想起来,自己有负郁垒所托。白日里郁垒托她催广陵君的事,她忘得一干二净,不知眼下补救是否还来得及,便道:“师叔,那……那你赶紧去地狱道吧。”“我要送若月回家。”青广陵没有过多解释,边走边道:“若是阎王爷的判官笔真的丢了,那偷判官笔的人一定是郎项逸。”白若月:“为什么?”“判官笔虽然是个法器,可他亦是实实在在的狼毫毛笔。那狼毫毛笔上的毛,来自狼妖的身上。狼妖可以通过灵力寻到判官笔。”“狼妖偷这法器?判官笔勾生死簿,偷来作甚呢?”白若月才说完,就是一惊,又道:“复活李檀儿么?”“方才土地公同我说了一件事,”青广陵细细道来:“西湖之西,乃是西山。西山之上,一面是金山寺,一面是西山观。六月六日乃是人间的天贶(kuang)节,这一日,凡人会晾晒衣物,女子回门、去庙里祈福烧香。西山观里的天贶节庙会,是此间颇具盛名的庙会。”“这个我听过,因许多出嫁的人会在这一日回门,没出嫁的姑娘会来求姻缘,是以也唤作姑姑节。六月六日,西山之上最为热闹,金山寺在这一日会晾晒经文,过翻经节,西山观这里是天贶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