针线插回线轱辘上,放回竹筐,搁在凉亭的石桌上。她将绣球抛到空中,只见五彩圆布拼接的绣球上,每个布缝隙借口上都坠了流苏。上头系着的黄铜铃铛叮叮作响,柔奴伸手接住了掉下的绣球,笑着得意道:“虎头哥哥一定很喜欢!”“柔奴!”白若月因没见到小白额而心里发慌,声音中带着乞求,“柔奴,你快说,小白额呢?”“姐姐慌什么?”柔奴故作娇嗔模样,“虎头哥哥可是我的心上人,总归我不会吃了他的。”“他在哪?我要见他!”见不到白额虎,白若月不会相信柔奴。“我生性□□弑杀,只喜欢寻欢作乐和杀人如麻的快感,不过呀……”柔奴说着说着就笑了,脸上的笑发自肺腑,“不过倒是有趣了,遇见他,我头一遭想做个好人。”“他人呢?!”霜丝被白若月握在手中,已被唤醒。“在那里啊!”柔奴指向远处,白若月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时,远处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。再转过头时,发现柔奴竟然不见了。“柔奴?”白若月喊了一句。她慌忙四下看时,就见青广陵一脸平淡地瞧着自己,“怎么了?”“你师弟活得好好的,你不必担心。”青广陵淡定地说道。“你怎么知晓?”白若月手里霜丝抽在地上,溅起地上泥土,她大声喊着:“小白额!师姐来了!小白额!你在哪?”“绣球。”青广陵提示道:“柔奴绣的那个绣球,是送给你师弟的,不是么?她绣了一只新的,方才才绣完,肯定要送去给他的。柔奴若不是去找阿婆绣绣球上的纹样,她也不会折在我手里,可见你师弟、绣球,于她而言,都是很重要的。”“你不是说她是大妖,杀人无数,还担心我师弟死在她手里?”“不过我现在觉得,柔奴或许与你师弟是真感情。”“何以见得?”青广陵说:“我原本让我属下去城外找城隍爷探听幽潭山的事情,我本是担心柔奴以这里的人做威胁逃跑,可是我发现,她在这里未曾杀过一个人。而且,你闻,这里没有血腥气。”他从白若月身边走过,“我们去找他们就是了。”度苍剑带路,两人沿着山脊走了不多远,就见山谷中的村落隐藏在绿雾之中,还未有炊烟起,显然人们还在熟睡。两人一路走,周遭的杏花一路掉,百步之后,山间杏树花朵已落尽,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和青青的果实。“这?”白若月指着身边的杏树。“柔奴用自己的灵力,催生了山间的生灵,让他们提前长了一年。”
“她灵力这般厉害?你不是伤了她?”白若月不解,“为什么要让这些生灵,提前长了一年,那她的灵力是不是也耗费尽了?”“只要她不作恶,灵力自是好的。”青广陵想了想,“我也想不通,兴许是有些尘缘未了吧。”说话间,两人来到一处山顶的羊肠小道。向前看,对着幽潭山村落,向下看,对着一处陡峭的绝壁。绝壁高且直,山腰之下,是攀岩而生的小草,稍微大一点的树木都无法着根于岩石间。身强力壮的人,勉强可以攀着岩壁行至山腰,至多只到这里,再上不得。因山腰之上,乃是悬崖峭壁,寸草不生。外人翻山越岭,至多行至白若月所站的山巅,这里可以远眺临安城的略影,可以瞧见山谷里的村落,却是再不能往下走,去村落里瞧一瞧。而村落的里的人,偏安一隅地生活在群山环绕之中,他们自给自足,因他们再出不去这峭壁悬崖的高山。白若月看着脚下,原本只生寸草的绝壁上,有人修了木栈道。将木桩子打到岩壁的洞口里,一阶一阶,逐步向上。虽然简陋粗鄙,瞧着不甚宽敞,只能行一人在上,却可以让普通孩童都可以靠着这个木栈道,爬到山腰的位置。看来,有人在为幽潭山村落里的村民,修筑一条可以爬出群山的天梯。只是这天梯,才筑了多一半,怕是一年半载才能修完。顺着天梯木栈道的尽头看过去,遥遥便瞧见一个白衣少年,正拿着锤子、凿子在岩壁上凿洞龛。每凿出一个石洞,他便将一截木桩打入崖壁里,左右调试是否分寸不让,偶尔还要削些小木条固定在山石与木桩之间,以确保木桩足够结实。他看着年纪不大,身体倒很是强壮。柔奴站在白衣少年身边,正笑着给他看自己手里的绣球。那木栈道极窄,少年好似怕柔奴掉下去,就将姑娘的披帛系在两人腰上。他满眼欢喜地看着柔奴笑。青广陵望着远处的人,问白若月,“那你是师弟?”白若月遥遥打量着,不甚确定,“我没见过我师弟变成人的样子……”“嘘!”青广陵猛地拉住白若月的手,将人抻到自己身后,两人躲在满是青杏的树后。“怎么了?”白若月小声问。“你看那村落,半晌没有动静,外面有结界。”青广陵指了指远处的灰瓦村落。白若月:“为什么?”“柔奴设了结界,不知她意欲何为。”“哦。”白若月的这声“哦”拉得长长的,因为她发现,自己的手腕被阿陵仙君擒在掌心,一直没有松开。他掌心的温度很暖,温着自己的手腕,她觉得暖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