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若月着急道:“师父,可我还要下去找我相公啊。”“不许!”太白金星头一次拒绝白若月,言语间态度很是坚定,“若月,此番万鬼过河,怕是定有一场腥风血雨。我不瞒你,这回的过河的暗水,就在人间。”“人间皆是明水,暗水不该在天庭和地狱么?”白若月问道。太白金星说道:“人间有一日,夜里皆是暗水。”白若月:“中元节,七月十五?”“是。”太白金星怕她还问下去,忙敛衣袖,起身欲走。“师父,是人间哪里?”她将万鬼过河和玄真君说的话联系在一处,不禁背脊发凉。太白不答话,又迟疑自己该那她怎么办。白若月已有了九分把握,“是杭州西湖,对么?”“是,杭州西湖!”说完,太白金星手里的拂尘一甩,一道金色灵力霎时涌处!将白若月推到了观星阁里。而后,他振臂一挥,又在观星阁外,竖起了一道屏障!“师父!你说了杭州西湖!你知道,我相公在那里!为何关我?”“师父!放我出去!”白若月吼着。太白金星看着雕花窗里的小徒弟,说道:“你先冷静一下,听我说来。”白若月听着有回旋的余地,便松了抓在门框上的手,“师父,请说。只要放我出去见我相公,要怎么样都可以。”“我知七月十五那日人间事,因我是神仙,可推算命盘。你来自太白殿,我告予你知,就是让你莫要知错就错。天机不可泄露,你若是下凡去,自是先知先觉了万鬼会过河,你但凡动了私欲,走漏了风声,必遭天谴!”太白说道:“你我师徒一场,我不想你此番有去无回。”“师父!”白若月哭得声嘶力竭,“师父从来知晓,若月活于此世,便是为了公子。我等了他两世,才与他结发为夫妻,我们都未曾一起度过一年呢。我此生所有所执念,皆是为他,若他能活,遭天谴,我也甘愿!”“命数的事,谁都说不准。玄真已去点将,也许万鬼尽数被绞杀,也许被引渡回去,不伤岸上一人呢?也许你相公,他不会有事呢?”太白金星近乎苦口婆心,“可你若下凡去,让他人为地避开祸患,你必遭天谴!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,去搭上自己的道行或者性命……”太白金星顿了顿,想问她“值得么”,可最终没问出口,他代她回答,说道:“不值得。”“师父我求求你!放我出去吧!我生死都要同他在一处!只要我相公还活着,于我而言,就是值得!”
太白金星看见徒儿脸上闪了光,他瞧得不真切,忙上前一步,望向白若月,他近乎是惊讶,“你……若月,你何时会流泪了?”“我这番下凡,与我相公在一处,便会流泪了。”太白金星大惊,这变化远在他意料之外,“那更不能去!此去,必为劫难!”先时,他曾为白若月卜了一卦,卦象上说,她有一情劫,是在百年后。是以未曾将她这段情放在心上,不晓得出了什么变数,她竟能流泪?!太白金星想着,绝对不能放她此去,便唤来白额虎,再三嘱咐:“你师姐此番若是去凡间、必为劫难,必遭天谴。师父眼下须得离去,你守好你师姐,可行?”白额虎仰头看着师父,使劲点头。“小白额,你师姐她命寿多舛,你万要记住师父的话,守护住她!”太白金星摸了摸白额虎的头,直待看他听懂了,又点头,才唤来云端,踏云而上。“师父!”白若月仍在声嘶力竭地呼喊。太白金星重重叹了口气,他浮在云上,转头说:“若月,实不相瞒,我收你为徒,是受故人所托。我答应过故人,要守口如瓶,护你现世安稳。我话已至此,你在观星阁打坐修炼,好自为之吧!”他希望自己这番话,可以打消徒儿下凡去的念想,可说完,他俯视着困在殿阁里的白若月,见她跪坐在地上,面上如死水无澜。便晓得,自己这番话,说服不动她,皆是徒劳。见师父身影消失在天际,白若月手点灵力,一道道银光砸在观星阁门上,可那门丝毫未动。她换来霜丝,银鞭抽在屏障处,可任凭她如何用力,好似都无济于事。她,与九天隔着一道门,与相公,隔着天地……哭过、闹过,直到将将法力用尽了,白若月也出不得观星阁的门,最终,她精疲力尽地瘫坐在观星阁的莲花砖上。忽然,她掌心的银鳞亮了一下,过了一会儿,又亮了一下。她嘴里低声数着: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银鳞闪了三次,这是青广陵想她时,会唤的暗号。她闭着眼睛,眼泪从眼角滑过。脑海里,是青广陵坐在津渡上,孤孤单单的背影,是相公在等着她回家的模样,她看见他冲她笑,看见他朝着自己展开双臂,喃喃自语:“娘子,我想你了……”白额虎跑了过来,爪子扒在门框上,挠着门,白若月一听,“小白额?是你么?你能不能去找人帮帮我?”小白额“嗷呜”了一声,否定着。姐姐说的他都懂,师父说的他也都懂,如果放了姐姐,她一定会遭天谴的。小白额的心里,师父和姐姐是最重要的人,它要护着他们才是。它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姐姐,就又去自己的锦盒里,拿出了才收回去的那个最喜欢的五色绣球,在门口抛起来玩。试图想让姐姐看见,逗她开心。可他努力地耍了许久,就只能听见姐姐呜咽哭泣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