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若月走过去,拍了拍他,“谁家的小娃娃,怎么在这里哭鼻子呢?”那小娃娃抬起头,一脸泪水被满是灰尘的手抹成了大花脸,他见这姐姐生得极好看,又很面善,就说:“姐姐,我,我找不到爹爹了。”白若月拿出帕子,给他擦脸,只擦了两下,便瞧清楚那娃娃的长相,她忽就笑了,“哦,我晓得了。你是小莲蓬。”小莲蓬一愣,“爹爹不让我告诉旁人我的名字,那……那姐姐是怎么知晓的?”白若月:“你猜呢?”小莲蓬:“姐姐莫非是仙女下凡?”青广陵站在一边,故意摆出十分严肃的脸来,“小娃娃可厉害了!真是仙女下凡呢!”小莲蓬忙捂住了嘴,又露了一点儿缝隙,问:“那叔叔应该不是仙君吧?”“……”青广陵明显被噎了一下,“怎么喊我娘子就是‘姐姐’?到了我这里,变成了‘叔叔’?姐姐和叔叔是一个辈分么?”白若月捂嘴偷笑,“你别吓到他!”小莲蓬撅了撅嘴,“哼!我就这么喊!”头撇到了一边去。“还有啊,”青广陵试着让自己温柔些,又问:“小莲蓬,你快说说,怎么姐姐是仙女,我就不能是仙君了?”小莲蓬回答不出来,“哇”一声又大哭起来。白若月忙抱住他,轻拍打着他后背,哄着:“小莲蓬不哭,不哭。叔叔是闹你玩的。我们带你去找爹爹,好么?你家里在何处,可知晓?与爹爹如何走散的?”小莲蓬抹着眼泪,指了指不远处的糖葫芦,“我……我跟着那个糖葫芦走的。”“你——怎么又是糖葫芦?”青广陵记着,上回瞧见小莲蓬,他也是被糖葫芦吸引,自己弃爹爹而去跑了的。白若月伸手推了青广陵一把,冲他眨眼,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,会吓到小莲蓬。又冲着小莲蓬笑,说:“走,姐姐带你去买糖葫芦。”“不要,不是爹娘买的我不要。”小莲蓬没有起身,委屈巴巴地说:“姐姐,我走不动了。”白若月笑了笑,“那我抱着你。”“不行!”青广陵近乎是喊了一句。白若月和小莲蓬同时望向他,又同时出声:“为什么不行?”若月若是抱着小莲蓬,那就没有手给他牵了。青广陵觉得自己要是将这个真实的原因说出来,好似小气到要同个孩童计较,不大好。便顿了顿,说,“我抱你吧。”毕竟,他单手就可以抱住这个小娃娃。“我不要!你没有姐姐香!”小莲蓬大喊大叫。“小滑头!小小年纪就知道姑娘香了?”青广陵一把抱起他,不容他拒绝。小声嘀咕,“她的香,只能我闻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白若月没听清。“我说……我说,我高一些,抱起来他更明显一点,容易被他爹爹瞧见。”“嗯,有道理。”小莲蓬点点头。白若月很是喜欢小莲蓬,边走边逗他。路过时卖糖葫芦的人时,说:“要三根糖葫芦,这样我们三人一人一个。”“我不要。”青广陵说。“相公不喜欢么?”白若月问。“我想吃你的那个糖葫芦。”青广陵一手抱着小莲蓬,一手牵起了白若月的手,这样她就只可以买两根,一个送给小莲蓬拿着,一个自己拿着。“我的糖葫芦,不也是这架子上的?”白若月不懂。可青广陵看着很是坚持,她只好挑了两根,又从青广陵的钱袋里摸出几枚铜板,付了钱。小莲蓬吃得很香,尽数忘了自己此前说,只吃爹娘买的糖葫芦这一说。他嚼着脆脆的糖衣,看着红红的果子,问道:“姐姐,这叔叔真的是你的相公么?”白若月:“是呀。”“那你岂不是也穿过嫁衣,跟这个红红的糖葫芦一样?”青广陵原先想给白若月的惊喜,竟然一下子被小莲蓬戳破,他无奈看他,“糖葫芦都塞不满你的嘴么?”哪知白若月毫无察觉,笑嘻嘻地说:“没穿过。你不是说姐姐是仙女下凡么?仙女不用穿嫁衣的。”“我听阿爷讲的故事里,七仙女嫁人也有穿的。”“哦,原来是这个样子啊。”白若月只单纯附和着。“小莲蓬!小莲蓬!”有男子的声音渐行渐近。小莲蓬忙望向声音来处:“是我爹爹!”如今的莲蓬头,当年张渔夫的儿子,已有二十多岁,他慌忙跑来,对着两人一通感谢。他早不记得十几年前在西湖畔遇到过白若月的事情,可他总觉得这姑娘面善,可又记不清,是不是真见过。就问:“姑娘,此前我们见过么?”“没见过。”白若月笑笑,“不过定是有些缘分的,不然也不会遇到小莲蓬。”这句倒是真的,好似冥冥之中,她与这一家人格外有缘分。莲蓬头再三感谢了白若月和青广陵,还邀请两人到家中吃饭。青广陵说:“兄台不必让了,我和我娘子要去准备大婚之事。来日方长,我们再会吧。”莲蓬头忙拱手作揖,“此乃人生大幸,恭贺两位早生贵子了。”别了莲蓬头父子,白若月才问:“大婚之事?”“嗯。”青广陵说:“本打算带你去绸缎庄看看我此前帮你定的嫁衣,给你个惊喜的。没想到竟被小莲蓬捷足先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