涌上心头。
袁氏一个弱女子,自幼养尊处优,何时受过这样的惊吓?两番折腾下来,早已伤了心神,是真的卧床不起了,忠顺王见她素面朝天,脸色枯黄,一时有再多抱怨责骂也说不出口,只坐在一边唉声叹气。
他这一叹,袁氏还有什么看不懂的?当即屏退左右,摘下钗环,挣扎着下床来向谢罪。
“你何错之有?”忠顺王问。
袁氏哭泣道:“妾身未能察觉出叔父的狼子野心,及时劝阻,如今娘家人胆大包天,还牵连王府,是妾身的过错。”到底是女子,前几日她还心存侥幸,求着忠顺王放过袁璟,几日禁闭下来,早已魂飞魄散,浑无主意。若说之前,她还有万分之一的盼头,觉着叔父也是做老了官的,万不能鲁莽到一点准备都没有,兴许此事真能成功——虽则大逆不道,但全家因此飞升,风险再大也值了。只是如今忠顺王这一叹,打碎了她仅存的希望。
“你最大的错处就是当初嫁给本王了。”忠顺王道。袁氏一个妇道人家,娘家人心怀不轨,她知道得未必比自己早,这些年除了袁璟买官的时候求过自己一回,别的也没给娘家捞什么好处,一向安分守己的,她这样的女人,若不是嫁给他,兴许能过得更好些,袁兴舟没了这层关系,想也不至于心生歹念。
他这些年,因为父皇的偏爱,和皇兄有意无意的纵容,也有些飘飘然到以为自己能翻云覆雨,狂了这些年,总算遭到了报应。
袁氏闻言,眼泪便再也止不住。忠顺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,他本就有满腔的话要说却说不得,如今一股脑地倒给王妃听:“你叔叔手上是有兵还是有人,敢这么折腾?他们结交的那些个人家,如今手上还有实职的有谁?哦,王子腾算半个,瞧着是升,实
际上兵权没了,他是看不清楚么?再说,王子腾跟贾家的关系不比他们近?就算因为唇亡齿寒,别的出手捞一把吧,这事他一个老狐狸敢动手?人家外甥女当着贵妃呢,这两年也一直在升官,就因为几个亲戚被挡了财路,他就把身家性命都搭上?你叔叔说是多少多少人一起,我就明说了吧,心齐不了,不待他行动,就有要告密的。就算没人告密,他们也成不了。皇上给永宁王铺的路,够宽敞了。林妃有本事,这么多活人争不过她一个,其他所有皇子加起来,怕是比不上刘遇一根手指头。”
为人父母,自然最先想到的是子女,只是皇家与寻常人家不同,远的不说,上皇在位的时候,再宠爱的儿子,也休想从他手里抢过半点权力。当今对刘遇,却是掏心掏肺地培养,比寻常人家的父亲都更慈父心肠。袁氏想到自己的儿子,不觉悲从中来。忠顺王虽宠妾,却没有灭妻的意思,嫡子虽年纪小,却最受重视,非庶子女能比,他自出生起便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过几年少不得要封个世子的,如今却连忠顺王都保不准自己的爵位甚至脑袋在不在了,便是侥幸不用降爵,儿子因为她这个母亲,这辈子还能有前途可言?
“你歇息吧。”忠顺王道,“只求刘遇那小子,是个言而有信的了。”
身家性命都压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。不过刘遇身上也不止他小皇叔一家子的前程。从忠顺王府出来后,他马不停蹄地回了趟宫里复命。正巧皇帝在和内大臣们商议侍卫长人选,看见他进来,直接下命:“宣林征进京。”
林征武举入仕那年正逢皇帝推行兵府分离,各地太守非有旨不得调用军队,各地军营有了不少空位,他自请外放,在晋阳驻守多年,立过不少战功,他出身不俗,为人却勤俭,夫妇二人在晋阳与将士们同吃同住,极有人望,升职也稳扎稳打,竟是几乎没人说他是借林贵妃或永宁王之势。不过这回召他回京,却实打实地因为他的身份了。
皇帝到底是放心不下,对刘遇道:“这次,你就不要去木兰了。”这世上绝无“万无一失”之事,更何况事关江山社稷,他半点风险也不想担。
“已经答应了陪皇祖父去狩猎,哪好失信?”刘遇一口回绝,“别人看着也不像。”
“称病就是了。”皇帝知道他是怕反贼察觉出异样。
刘遇道:“父皇不放心儿臣,儿臣又如何放心的下父皇?再说,皇祖父的性子有儿臣在,还能回旋一二,不至于吵到那种地步。”
“到了那地步,还能不争吵?”不过到了那时节,吵不吵的,意义也不大了。做父亲的站起来,打量着儿子——刘遇这两年很是拼命地窜着个子,如今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,他本想抬手去摸一摸儿子的头顶,还是作罢了,“朕答应你,平安回来就是了。去吧,你该办的差事还是要办的,别想着躲懒,去木兰之前,朕要看到结果。”
刘遇道:“这个儿臣自当竭尽全力,但是随父皇怎么说,我也是要去木兰的。父皇叫我别去,弄得像那几个老匹夫真的能成事一样,平白抬举了他们。”
皇帝怒极反笑:“你就不怕给别人做嫁衣?”
“父皇明明此刻就能把忠顺王叔说的那些个人抓了,杀鸡儆猴,却偏偏要等到木兰,在皇祖父面前抓个现行,一网打尽——我是您的儿子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