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,扶清应声,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,时辰已晚,你该就寝。哦好,殷九弱满头雾水地乖乖听话上床躺下,盖好被子才反应过来,自己干嘛这么听扶清的话。而且扶清好端端的给自己治伤,做衣服是为什么?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的。她猛地坐起身来,想要向扶清问个清楚。寂静破陋的瓦屋里,扶清双目微阖,法衣庄重威严,冰雪为魂般无暇,已然是入定之态。犹豫几刻,殷九弱翻来覆去,却听见道尊流云般清淡的声音。何事?突然的声音让殷九弱神思混乱,几乎就要脱口而出,您为何非要和我双道尊为何给我做衣服?本尊意在收你为徒。扶清坐姿端庄雅致,长睫轻撩,耐心的话语更像是某种上天赐予的垂怜。木窗外的屋檐结成的冰棱正一滴一滴垂下雪水,雪上的月光照亮殷九弱雾蒙蒙的眼睛。若有不愿,可说与本尊听,有理的话,自会考虑一二。扶清的话听上去体贴又温柔,可配上她那副冷若冰霜威不可测的模样,殷九弱心里依旧一片冰凉。她起身走到窗前,原来是想收自己为徒,开心之余又带着点失落。屋檐垂下水珠,她孩子气地吹了吹,雪水破碎纷飞,雪白晶莹外是万里素衣的桃花小镇。道尊,我扶清看着这一幕,唇角露出稍纵即逝的浅笑,你不想修仙?想是想,但是,殷九弱抿唇,她自然是想修仙的,先不论自己失忆和吸取灵石之力导致灵窍黑气萦绕的事情,天下九洲实力为尊,弱小就要挨打。不想挨打就要强大,而修仙无疑是最好的法子。何况,拜扶清为师,就能天天见到她了吧?察觉到这个危险的想法,殷九弱急忙咬了自己一口。但是如何?扶清饶有兴致地拿出古朴茶盏,倒了一蛊仙露细细品味。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小火,闻到仙露的味道,摇摇晃晃地爬到桌上,谄媚地讨好,扶清见它可怜,便沾了一指喂给它。瞪了小火这个叛徒一眼,殷九弱清清嗓子说:扶清长梵道尊您有所不知,我灵窍无法开启,自然也无法修仙。若成了您的弟子,却又是废物一个,岂不是坠了您的名头。还有?殷九弱看着扶清淡然的模样,心想这还不够吗?以往也有过修仙宗门过来招收弟子,她和风起也去凑过热闹,人家一测她七个灵窍全闭,立马送客。
她一咬牙,把失忆换了个说法,我还有暗疾,脑子经常不清醒,记不住事。无须顾虑,本尊已接近全知,你灵窍的黑气因吸取灵石之力而起,并不难消。至于你所说的暗疾,修炼神魂后便会自愈。殷九弱:「但是我灵窍未开。」她再次强调,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对扶清那朦朦胧胧的情绪。无妨,小事一桩。也对,扶清随随便便就给了小火五百年寿数,开个灵窍的确小事一桩。她又低着头说:我脸上有疤,容貌吓人。据说仙门弟子需要相貌周正的。扶清刚阖眼又睁开,认真地凝视殷九弱片刻,少女一双桃花眼本该看着多情妩媚。却因纯黑眼眸损去大半情意,藏匿几分阴郁。她淡淡笃定道:本尊觉得好看即可。殷九弱听见自己的如鼓的心跳声,扶清推她上榻,似乎要与她同榻而眠。半夜,她起身看着扶清空灵清冷的眉眼,小心翼翼给女人盖好被角。翌日,天将破晓,小院门外便恭敬地立了一排玄黑与月白衣衫的修士。风起出来洗漱时吓了一跳,慌慌张张跑去殷九弱房里,看见扶清端坐于屋里,又是一场惊吓。九九弱,你这么抠,怎么有新衣服?见风起要来摸自己的衣服,殷九弱连忙躲开。你干嘛,这么宝贵你的衣服,心上人送你的啊?殷九弱恼羞成怒,掩饰般地说:你手那么脏,摸坏了怎么办?她看见扶清轻描淡写地瞥了自己一眼,立刻心虚起来,道尊,您别听她乱说。若你无事缠身,本尊今日便带你回宗门,可好?扶清理了理衣襟,执伞踱步至门前,自有一番尊贵持重。天光披离,乍寒还暖,殷九弱怔怔望了一瞬,回过神问:道尊,可否让风起也随我一同拜入宗门?扶清敛眸,若她有此意愿,都可。说罢话,她走到院门外,将空间留给两个好朋友。只听见那些宗门弟子纷纷激动地喊着「尊上」,话语间仰慕尊敬之情尽显。屋子里,风起消化完信息,呆呆愣愣地问:我们,去修仙,沧澜宗?是的,而且看样子过一会儿就得走。殷九弱望见院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,震撼于沧澜宗弟子对扶清的敬仰。但是,风起一时之间不知这是惊喜,还是阴谋,我们真的要去沧澜宗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