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元州已然趴下,再起身又来不及,得亏底下人也已察觉,拔刀帮他挡了一支,数人齐喊:“中计,快走。”
薛凌尚有功夫笑言了句:“我早说这玩意儿不中用,我拿刀都能竖着劈开。幸好咱们这头人比他们多出俩,一对一还有剩。”
沈元州调转马头要回,薛暝等人已在背后等他,四五支箭出来,沈元州指了埋兽夹的高地,扬鞭一指:“去那。”
天地不过四方,后有暗箭,左有贼人,前方是低洼,马跑进去如入瓮,能选的就是右边一处土丘。其地势开阔,浅草一片,肯定没藏人。
乱慌慌中霍知又按七八支箭来,沈元州没伤着,底下人却有压抑痛呼,另有马匹惨嘶,晃着脑袋要挣脱马缰。
比薛凌预计的情况更好些,沈元州没扔信烟,他不知那俩尸体与各处无干,只凭赵德毅说是“百夫长”,便推断是人从昌县出来。
此情此景,多半是昌县里头有问题,放了信烟,不定来的是谁,还是先往开阔处看看情况再说。
且以他瞧来,埋伏的人肯定不多,不然大可将自个儿团团围住,根本犯不着藏头露尾。
如此想着大力驱马往高地,几人并行,踏将上去,立时人仰马翻,后头的却刹不住马脚,跟着往里跌,幸而沈元州和刘聿反应快,眼见不对,从马背上跳了下来,跟着滚到一旁。
二人皆不敢久躺,立时站起,薛凌笑喊了句:“喂。”
两人下意识看去,刘聿挡在了沈元州身前,纵他身上有甲,却不是拓跋铣那种刀划难破的奇兵。
何况实离的太近了,矢利更甚剑刃,两发追着贯入胸口,他喊身后沈元州:“走……快走。”说着身子往下滑。
沈元州急忙将人抱着,远处赵德毅又高喊:“快走。”而后朝着沈元州方向直直栽倒。
各处停了手,薛凌笑看霍知:“这也太顺利了吧,不信啊,早知道我就不去宁城了。”
霍知丢了空弩,躬身道:“是姑娘计划周全,宁城还是要去,不然又怎会走到这来。”
刘聿嘴角冒血,双眼死死盯着沈元州催:“快走,快走……走。”他再也撑不住身体,沈元州抱着人跪倒在地,看着许久才抬头,笑与薛凌道:“怎么是你?”
“一直都是我啊。”
他摇头,笑道:“我不服,我信你是薛凌。是男是女,我都信。”
“我就是啊。”
“我不服,我跟薛弋寒,无冤无仇。你要抢椅子,这会杀我有害无益,我想不到你杀我的理由,我不服。”
他拿出那张带血的纸:“我父亲,家中老幼,是不是伱。”
“是我。”
沈元州摇头,笑道:“我不服,我跟薛弋寒,无冤无仇,你为什么?说不出个缘由来,我不服的。”
她丢了弓弩,走近些许,悬剑在手,弯腰温声问:&ot;申屠易,在哪。
我的申屠易,你把他,丢到哪去了。&ot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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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6章 常
这名字特殊,但申屠易其人实在太过寻常,他想了一瞬,没想起来,仍摇着头笑:&ot;我不服,就当我是个推波助澜人。
天下尽是推波助澜人,为何你要……还要千里迢迢过来大费周章诱我,我不服。&ot;
薛凌叹气蹲下身子,背对这月光,缓缓将恩怨抵在了沈元州胸口甲胄上,笑道:&ot;申屠易,在哪。他是我的人,办的是我的事儿,最后却被你带走了。
你跟我说,人在哪,我也去给他找个箱子装着,好歹添两捧土。&ot;
沈元州揽着刘聿尸体不肯放,昂首道:“我不记得你说的这个人。”
“嗯?”她剑尖上移,要滑到沈元州脖颈,缓缓道:&ot;去年,安城,碣族有個蠢狗在那。我让申屠易,去帮我办点事儿,后来,他没回来。
苏姈如说,人被你带走了。&ot;
她停手,盯着沈元州道:“人去哪了?”
沈元州哈哈大笑:“原来你说的是屠易,原来他是伱……是你……你……”他表情逐渐凝重,而后疑惑道:&ot;是你……他怎么会有宫里的金牌,又怎么会和苏家一处,苏家说,他是霍准……
你们……你们……&ot;他转脸看周围,七八个人拿箭张弓对准了自个儿。他刚才还没想跑,一死而已……现在却莫名想夺路而逃。
“你们……”他看薛凌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刘聿尸体跌落在地,沈元州抬起一只沾血的手,颤抖指着薛凌道:&ot;你……你……去过棱州……是你……是你……
京中是你……苏府是你……怪不得李敬思和苏远蘅会一前一后往沈府要挟我父亲……
是你……
是你……薛落。&ot;他甩手欲攻,趁机膝盖用力要起,不想薛凌眼睛都没眨,倾身覆手将人按回地上,恩怨破铁入肉,垂直钉了进去,只剩个剑柄在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