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更半钟,周遂等人回来,说辞一样,东向并无异常。薛凌点头,招呼众人回城,到达是还不足五更,守城的死活不肯开门,诸人只得于城门下等候。
吴栋试探着凑到薛凌近处,道:“你能不能调我去你身边,我不想再做个寂寂无名的百夫长,生死都没人知道。”他指了指薛暝等人:“你身边这么多人,不差我两个。”
薛凌垂头,身上摸了半天,道:“没有了,我今日没带银子……”她没抬头,嘲道:“不是只有我给你银子,只是恰好,我用不上,我跟他们,没什么两样。”
“不一样,不一样,你看不见我,不一样。”
薛凌抬头,吴栋狠道:“不一样,你根本看不到底下人如何,你和他们不一样。”
她素有学富五车的自负,此时却听不懂这话来,尴尬看了看左右。吴栋一手抓了她胳膊道:“不一样,我看的出来,你根本不拿我们当回事。”
薛暝本以为是二人正常议话,所以没管,眼见吴栋伸手,才忙上前一步要将人扯开,孰料吴栋抓的紧,竟没扯脱。
薛暝生怒,又怕再大力弄痛了薛凌,只得低呵道:“手放开。”
吴栋这才慢慢收了手,不情不愿道:&ot;不一样,你根本不看我,但他们盯着我。
因为我是他们的财产,是他们的战马,是他们的千秋伟业。
我想当个人,人就要,自作主张,是不是。&ot;
城楼上高喊:“可以开门了。”
他愈急,道:&ot;求你,把我要到你身边,真的,我四年前被薛家召,一年前被霍家召,现在又被沈家召。
他们个个都说要守护江山黎民,我……
我不信他们……我不信他们……&ot;
城门吱吖在响,他看过去,又伸手要拉薛凌,被薛暝用剑柄拦下,他指了指另外那个卒子,道:&ot;求你。
把我们要走吧,我就想当个一无是处的人,好过给人当价值万金的马。&ot;
他一手将薛暝剑柄挥开,复拉着薛凌道:“你和他们不一样,你和他们不一样。”
薛暝气极,拔剑要砍,霍知在旁烦道:“别闹了,还要不要进去?”
各人停了手,里头守门的在高喊:“可以进来了。”
薛凌抖着衣衫,嘲道:“有什么不一样?”
吴栋垂头,转身去牵马,再回来时,轻道:“大概是,你觉的我死了也无所谓,他们嚷嚷着要救我,不是想我活着,而是我没为他们死,太可惜了。”
他看着那道门:“凭什么啊?”
薛凌笑笑,牵马走在了最前,进城之后,直奔官邸处,后头如何,无需她来应承。
灯火处沈元州诸人等候已久,城中探子尽数回还,和薛凌几人查探到的无差,胡人前阵兵马很近,但北城门外并无埋伏,时间足够跑开。
薛凌道:“如此,无需多言,拒马都放好了吗?”
唐涧道:“都放好了,我们在门口处也埋了绊马绳,鸣镝为号,到时候马匹会被绊倒,胡人援兵半刻即到,死活要看自己本事了。”
事不宜迟,按前几日看,五更尽头天色微明拓跋铣就会过来,一切正合薛凌心意,问过无旁的交代,她道“我有些事与底下交代,很快,句话。”
说罢先退了出来,与薛暝等人往僻静处走了些,指了指霍知,道:“此事是我一人事,与你无干,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霍知拱手,他确不可能跟薛凌去,难得她自个儿提出。正要走,又听薛凌与旁人道:“你们去护着他,不必跟我。”
霍知稍愣,薛暝先道:“不可。”
薛凌笑道:“这是私怨,与人无尤,你们别来。”又点了薛暝周遂道:“你俩都是。”
说罢转身回还,薛暝立刻追了上去,周遂稍迟疑,霍知拉了他道:“别去,你老实在这等着。她要是死了回不来还好,她要是没死,回来还要用人,你送一条少一条。”
周遂看了看前头薛凌二人背影,霍知又轻道:“这里多的是人送命,不要浪费自个儿的,让沈的人去挡。”
周遂重重点了下头,招呼剩下的人跟着霍知回了住处,依他想来,霍知说的不无道理。
听见薛暝追上来,薛凌亦没再劝,与唐涧汇合后,有十来人同行,为保万一,众人也没走门,皆是以绳索下到门口。果见门前放了三四排拒马横拦,最前头的一排上盖了黑布,刀尖戳破了布漏出来。
这伪装并不高明,甚至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,很容易让人提防,不过薛凌心知拓跋铣有意相诱,藏与不藏根本无所谓。
旁余人先行散开,唐涧指了指两侧,与薛凌道:“两百步处沟壕里有马,防着受惊逃跑,都是拴住的,你若有命过去,先斩绳索再跑。”
薛凌看了一眼,晨色还蒙蒙,根本看不见,捏着手腕应了声,唐涧笑拍了她肩膀道:“怎么样,怕不怕?”
她看着城门正中间的拒马,努头道:“那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