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有些迟疑:“薛姑娘那……”
逸白微笑道:“未必就要取人性命,李代桃僵也不是不行,你先去安排着,只要让人消失在京中即可。”
人诺诺答言,又叹得一句:“薛姑娘感情用事,是不是有些……”
逸白并不如薛凌想象中在意,甚平和道:“也没什么不好,她今日会如此对旧友,他日必会如此对新朋。能非保宋沧,肯定也会保你我,霍姑娘未必不喜欢。”
人含笑称了是,只道苏大人过于执拗了些,不然大家都少些麻烦,逸白笑催了人赶紧去顾着些,如此二人便散了,万全没讨论为何垣定会有捷报传来。
便是薛凌还在,估计也是一听即明。想来是杨素今日受降入城,一摊子杂活儿干完再送军报,飞鸽到京中也是晚间的事儿了。赶不上给梁成帝烧纸,岂不白白浪费大好日子。
既是黄承誉已死,城破板上钉钉,开城门那一刻即将公文送出,事后就算有人深究,大功在前,何争这方寸须臾。
休论后事如何,齐世言横尸之际,此文快马入京,于魏塱而言,不亚于增寿仙丹,还魂灵药,来的正是时候。
所幸齐世言体力不佳,纵是喊的声嘶力竭,实在没几个人听见,不过是多人瞧得他从上头栽下来了而已。至于私底下如何再传,就看皇帝如何处置了。
魏塱如何处置,自是喜气洋洋读了那捷报,连喊了三四个好。而后大步踏上祭台,朗声道:&ot;适才齐老立于此处,责朕失德,今皇天在上,厚土在下,朕父皇母后皆在当场。
是闻得道者,天道助之,今日在此,朕与诸位就一起看看,黄家逆党,下场如何。&ot;言罢将那册文书往台下一掷,不偏不倚砸中齐世言尸首,残血未凝,溅起的点子又往苏凔脸上洒了好些。
魏塱随即招呼跟朝太监道:“念。”
那宫人忙垂了身,弯腰恭敬行至齐世言尸首旁,暗中搓了搓手指将文书捧起,又低声对着苏凔念叨了句:“苏大人是怎么了。”
说罢不敢耽搁,立于一旁,尖声读道:“臣杨素敬上,承陛下之天威,蒙圣上之隆恩,今不辱使命,大破垣定,逆贼黄承誉伏诛,不得全尸。其身已万段赎罪,其首不日进京。”余音未散,他已转身跪倒在地,捧着那沾血的册子连连叩首。
他喊:“万岁万岁,万万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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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1章 不知春
台下文武面面相觑,而后齐齐跪倒,高呼天佑大梁,天护圣上。唯苏凔一人还跌坐在地,手里拿着半卷残破章文,上头鲜红能拧下一把来。
那个叫秉文的男子立在一侧,未有失措之举,一副气定神闲。魏塱冷笑一声,行得几步走至最台前,挑眉笑道:&ot;朕,非先帝长子,是故自登基以来,暗流不息,谣言四涌。
朕亦深知,在场诸位,午夜梦回之时,只怕都曾暗暗想过,朕为国贼否。是非黑白,倏忽不得分明,功过人心,唯时日可自解。
朕兢兢业业如许年,先平胡殇,又诛权臣。权臣才除,又逢外戚生乱。时日本该阳春三月,今却我朝内忧外困。齐世言,说是苍天有眼,诸位以为然否。&ot;
底下诺诺不敢答,魏塱伸手,太监乖觉将那册捷报递还皇帝手上。他复摊开再看一眼,上头血点如花,和杨素笔墨相应成趣。
黄承誉都死了,余下还有什么气候?魏塱豪气满胸,笑道:&ot;苍天若真有眼,大可降下惊雷,诛朕一人,何以要我百姓受战乱之苦,生灵糟涂炭之罪?
朕看,非天不遂人意,实乃人强逆于天。世上,焉有逆天之人,逆一时,可逆一世否?&ot;
李敬思上前几步,卸刀跪地,叩首道:“陛下奉天承命,伟业千秋,国祚永延。”自黄家事后,多的是人唯他马首是瞻,相视一眼,跟着带刀的跪倒一片。
如此架势,再没谁敢起来。
由得底下万岁喊了数声,魏塱方缓抬了手,一舒胸臆:“众卿平身。”梁成帝的陵碑,在他身后,被挡的严严实实。
一切如他希冀的那样,只要黄家之乱平定,那朝中人心即稳。西北有沈元州作阵,从此大梁江山,尽归于己手。
这一路走来,是艰难了些,好在结果尽如人意,可见自己果然是天命之人。
他捏着手上那封捷报,根本不在意齐世言躺在哪。莫说死个齐世言,再来七八个躺这,也不及手里纸张分毫。
他看这这老东西聪明一世,在京城尚能忍,离京了反倒忍不住,将自个儿撞出个窟窿来。又如何呢?可惜这祭台不够高,没摔成个粉身碎骨。
魏塱略垂眼睑,才见苏凔还坐在一旁,那个叫秉文的男子倒是已伏身在地。稍作计较,魏塱道:“你是齐世言什么人?”
那男子头抵在地,道:“草民齐秉文,是为世言伯父之侄,恭觐天颜。”
魏塱笑道:“是吗,齐世言口出恶言,中伤于朕。他曾为朕之臣子,虽辞身归故,然今日于先皇文武面前,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