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欲得罪人,轻笑道是“隔墙有耳,李大哥找个安静地方再说话”,这才稍稍止住李敬思焦急,过了花园再进到李敬思日常住处院落,桃花尤甚,好在,那秋千架子确实是拆了。
里院寻了个僻静亭子坐着,丫鬟上了茶水,又有一面熟女子拿了笔墨竹架各物,说是给薛凌与李敬思扎风筝玩。
笑闹一阵,方只剩她二人,薛凌三言两语将黄承誉之死的内由说了一遍,复劝道:“是这么回事,李大哥不必焦急。”
李敬思拿着削竹条的刀,没抬头,削好之后递给薛凌,脸上笑意和煦,语气却是明显有责问之意:“这等大事,如何你们竟没与我商议?”
薛凌面色如常,毫无凝滞接了那竹条,顺手去舀碗里浆糊往纸上粘,脆生道:“何以李大哥反见外了,你我来往过密本就不是好事,说得多了反容易走漏风声,他在垣定,你在京中,各不相干,这不人一死,我立马就急匆匆的来告诉。”
她粘好了那根竹条,奉承的不动声色:“没想到你居然比我先得到消息。”
李敬思不信,停了手中刀,道:“怎么可能,陛下都知道了,你才知道,往日都是你先得了信的,你有内应在黄承誉身边,岂会现儿个才知道人死了。”
薛凌指了指那竹条,气囔囔催:“快削快削啊,还差两三根呢。你可说岔了,我何来的内应外应,那不是都是……霍家姑娘的主张。怎么如今,你还埋怨上我了不是。我是大早上收的消息,瞅着你快回了就立即赶了过来,还打算蹭顿好饭吃来哉。”
李敬思将信将疑,刀在竹条上刮了一下,又闻薛凌若有所思道:“说来也怪,这种事,逸白肯定第一时间报知我的,他既今儿早上说与我知,没理由已经传到朝事上了啊。何况他也没跟我说黄承誉的人头被挂起来了,李大哥是听谁说的?”
李敬思又削得两刀,竹丝顺着刀锋打卷向下,他面色稍缓,勉强笑道:&ot;自然是朝事上听得的,不过当着臣子的面,陛下拿不得准,只说杨素呈了折子回京,上头写近日之内,必破垣定。
底下议论纷纷,几日前垣定还是固若金汤,都没听说攻城,如何就必破了,陛下尚没细说,只提及杨素乃是猛将,他说必破,黄承誉必是气数将尽。
散朝后陛下诏了几个心腹往房里,适才明言黄承誉已死,要他们先拟章程。说是杨素这一仗打的有些艰辛,事急从权,免不得用了非常手段,垣定一破,必然万千流民。我听得一嘴,话间提及……“话间稍顿,他看了眼薛凌,续道:”黄承誉的人头已经在垣定城门挂着了。&ot;
薛凌丢了手上勺子,瘪嘴叫屈:“我就说来哉,李大哥现如今的消息可是比我灵多了,我怎么就不知道那脑袋都挂门上了,这事儿是真是假。”
李敬思竹条削的顺畅许多,一根削完递给薛凌,方道:“你当没听说?既然你们一开始打算让他死,现人的脑袋只要掉下来就行,至于挂在哪,是真是假……又有什么影响?”
薛凌接了竹条,却未如先前立即去粘,郑重道:“这影响可大了去了,我晨间听得他死了,还没当回事呢,你要说人头都挂着了……这……”她抿着嘴,一副为难样子:“我怕不是得赶紧回去再商议商议。”
李敬思笑开来问:“商议什么。”
薛凌还在深思熟虑,又忽地放开来,捏着那竹条去粘,轻松道:“算了算了,也就是早了两日,部署一切妥当,我也不急在这一刻。”
“如何早了两日?”
薛凌讳莫如深,转过脸来沉声道:&ot;我原以为,便是黄承誉死了,垣定城破也还要几日呢。听他们嘴里,杨素也是个聪明的。一城主将死了,底下肯定怨气沸腾,他若求稳,必是要再围几日方攻城。而城里为求逼真,肯定也要装装宁死不降啊。
你现儿却说,黄承誉的人头已经挂在了城门上,这说明城内已无半点士气,但凡有点血性,岂能将主将的人头挂上去,我看,垣定不日即破。&ot;
说着话又去粘那竹条,一副尚好的硬翅春燕筝,就差两根翅联条了。平城外头原子大,正适合放这东西,她小时候没少玩弄,不然,去年也不会想起让苏夫人用风筝报信。大抵是凑巧,这会子倒做了个得心应手。
摸索间又记起李敬思生在明县,抬脚水,落脚山,那种地方哪能放的起来风筝,分明是来京学的。薛凌不动声色,眼角余光看了眼院里东风姣好,暗咬了两下牙才撑住脸上笑意没褪。
李敬思尚在思索,忽薛凌高声惊“啊”,丢了手上东西。他吓了一跳,忙道:“怎么了。”
薛凌鬼祟看一眼四周,紧张道:“明日,明日垣定必破。”
李敬思跟着悬心,问:“如何是明日?”
“明日是先帝大忌,这等场合,正适合传捷报。既然垣定里头军心已散,杨素定会在明日进城的。”她恍然大悟,斩钉截铁,信誓旦旦,后知后觉,劫后余生,且惊且怕,且嫌且怨:“李大哥不说这么一出,怕不是我以为还要好几日,也不知逸白这蠢狗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