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,劝人回房睡一觉,何必这么着急?
二人聊得数句,后事昭然若揭。黄承誉确然死的快了些,城中断水三四日尔,是真是假,都稍有疑惑之处,与其急急然去露怯,莫不如稳坐账中慢等。
真死了,明儿一早,头自己会挂出来的。
何况就算是黄承誉已死,这城门也还开不得。一城守将身死,底下人必定怨气大发,贸贸然开城,得不偿失,且再关上两天,消磨些心志,那时才是开城之机。
监军听的连连点头,遣人去给守城门的传了话,里头呼声震天,外头不过些许脚步声细碎,带着往门口又多放了几个木架,牢牢抵住城门。
樊涛终失了最后一丝气力,连那个人头也拎不住,整个人顺着城门缓缓滑到在地,嗓子已然全部嘶哑,呼吸拉扯都宛如在吞刀片。
他对着里头喊:“开门。”
那门被薛凌一脚踹开,掌心捏的银粒子随手丢在了桌上,她还对张棐褚的话有些耿耿于怀,思来想去都觉此人在讽刺自己,话里话外全是他妈的说教。苏府果然一脉相承不是个好东西,什么玩意儿指点到自己头上。
寥作洗漱后躺下,气气鼓鼓睡了个迷糊觉,第二日醒的甚早。她醒的早,逸白也来得早。难得他开门见山,见了薛凌即轻声道是:“黄承誉已死。”
“这么快?”她也小有吃惊。既然是场戏,做的久些怕是更好,都演到这份子上了,不差日罢。
逸白道:“城中缺水,多拖也是死路,杨肃心里清楚的。”
理当如此,薛凌没再多问,随口道:“死便死了。”又问:“那今日杨肃便要进城?”
“小人看,不是今日。”
“不是今日?人都死了,他还等什么。”
“耗一耗也好,等城中没了精气神,再进不迟。”
薛凌又来些兴致,笑道:“怎么,那杨肃还有这个顾忌,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?”
逸白笑道:“多想一遭总好,大抵是明日进城。”
“怎么是明日?”
“明日是先帝大忌。”逸白只此一句,未复多言。
“先……”薛凌略一琢磨,随即明白过来,蔑道:“是了,那蠢狗当初能报大破开青,必然喜功。明日先帝大忌,文武都在,天子哀哀,正适合听喜事。”
换了以往性情,必是要拍着巴掌乐一句“这喜事变丧事,赶上他一起办”,今日似还有乏意在身,讽得前句就罢了。
说完以为逸白要走,见人久久还站着,薛凌龇牙道:“怎么,还有旁的事儿?”
逸白似思虑甚多,谨慎道:“昨日听姑娘说,要将沈将军调回京中?”
薛凌眼珠子咕噜一圈,记起是说过这么句话,此时否认不得,笑笑认了道:“是有这么一提,要紧的还是那棱州事,说来京中可有风声,这几日我也没问起。”
逸白未见焦急,据他所留意,确有沈家主使在京中寻人,但并没听说抓到了什么实质,更没与壑园起牵绊,想来沈元州并未记起那个米粒红点原是薛凌伤了眼。
要将京中个娇小姐和孤身持令胁雷珥的男子联系起来,属实有违常理。便是沈元州多智,总不能跟个妖怪似的。
他当是薛凌担心过甚,忙道:“姑娘多虑,据小人所查,并无值得上心之处,姑娘做事周到,大可不必为此伤神。”
话到这份上,薛凌为难将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,言之凿凿道:“你是没见与沈元州打过照面,那人不是个良善东西。”
这话虽是作假,但一想起申屠易,她对沈元州唯想除之而后快,逸白听来,便落了个情真意切,又劝得几句,说是自个儿必当再谨慎些,这由子方算作罢,又道:“姑娘既是有意让他回来,不知如何打算?”
薛凌张嘴片刻,只憋出句:“没个好的,你有了吗?”她是想让沈元州死,但这个人在安城明显要死的,犯不着大费周章将人哄回来,昨儿是句场面话,现儿个仓促哪能编出个子丑寅卯来。
防着逸白不信,薛凌又道:“其实我还在想着,是将他哄回来好,还是不哄的好,薛瞑过去也就是顺便探探情况,如今我和拓跋铣断了联系,胡人如何,要全靠猜了。猜测之事,做不得准的。”
逸白不疑有他,笑道:“姑娘既起了这心思,那必然是哄回来的好。将离三军,狼离种群,凶险的很。”
“你这么说……”薛凌真有了些想法,沈元州治于乌州一线已有三四年,少不得有万儿八千亲兵在侧,即使将来让他孤军无缘,估摸着也能撑上一段时间。倒不如哄回京中,无兵之将,和断翼之鸟无异。
她顿了顿,话说的很缓:“确然是哄回来的好。不过,西北胡人大患,要将沈元州抽离,只怕难了些。”
逸白笑道:“胡患虽凶,可这足足两月余未见安城有丝毫闪失,足以说明我大梁疆防固若金汤。既如此,何须沈将军日夜在侧。再说了,胡患远在天边,而黄贼,明日就要再临开青,孰轻孰重,陛下分得清的。”
这话的意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