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敬思不再争辩,薛凌笑道:“至少她没去,便是留得青山在,日后还能替永乐公主周旋一二。若无她在,我哪能与永乐公主相识呢。”
李敬思依旧不答,薛凌另道:“算了,你我难道还要因个死人置气。永乐公主……”她顿了顿,笑道:“也是个外人罢了。”
李敬思不情不愿“嗯”了声,话音刚落突然看了一眼薛凌,两人目光只得交汇片刻,他又急急撤了去。薛凌稍有了然,此刻无暇细思,默默按下不表,续说着陈王妃的事。
&ot;我既知道永乐公主失智不是那么简单,又瞧着齐清猗想去,当时便应了下来,想着一起过去。一是圆齐清猗的意,二是因为,我突然觉得能将一个公主吓疯的,不外乎是皇家事。
皇家事,我都感兴趣。
而且当晚魏熠并不随行,以当今天子的作风,绝不可能调集人马专程去杀齐清猗。他肯定怕有人编排皇帝对前太子子嗣下毒手。
又有霍云昇护着,但凭我守着齐清猗寸步不离,吃喝不沾,就算有俩宵小,也不是我的对手。早去早回,省了陈王妃成日愁眉不展。&ot;
她不好意思一般:&ot;李大哥你是不知道,那个蠢狗一愁起来,就像整个人在往外外冒愁水,淌的你身边桌椅板凳都带着一股子愁味。我日日住在陈王府,一见她愁我也愁。
我生来受不得愁,一发愁,就……事事失了分寸。&ot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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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6章 恶路岐
她斟字酌句,想替那晚的自己辩解。李敬思听来却别有嫌恶,只说谁生来是受得愁的。还不就是薛凌出身高位,若非当年薛家事,只怕处处做派与京中公子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这些达官贵人张口闭口说她受不得愁,就好像旁人活该受愁一样。他还在想永乐公主,高贵如皇亲国戚,不也从早愁到晚么。
他当然也不想愁,却又见不得别人生来就不用愁。
薛凌摸着手腕,记起那年驸马府盛水的缸子。京中四月,桃花灼灼之下,水面竟有薄冰。
袖里恩怨是和当初平意相差无几的轮廓,从霍云昇之死到今日,她才第一次去回想平意捏在手里的样子。
她终没说那个馒头,只说在驸马府看了当日追杀自己的人。一时心下忐忑,唯恐此人认出了自己,随上去想打探一番。当时正值永乐公主夜宴,周遭众目睽睽,料来霍云昇不敢放刺客近身。谁曾想……
李敬思急道:“如何?”
薛凌道:“谁曾想,永乐公主成今日模样,竟全是因陈王妃而起。”
“怎会如此?”
薛凌再无遮掩,将齐清猗和永乐公主过往全盘托出,而后忏愧尽消,略带恼意道:&ot;你说,我根本不知道这事,如何能防得住此人。
便是霍云昇在侧,也挡不住永乐公主亲热将齐清猗拉入里屋。事后追问起来,齐清猗更是不敢承认永乐公主害她。
一旦她承认,就是承认她已经知道无忧公主之死的真相,整个陈王府没的更快一些而已。
这事,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结了。&ot;
李敬思丝毫没为齐清猗可惜,反恨道:“这么说,倒是她活该。明知无忧公主之死碰不得,还撺掇永乐去问皇帝讨衣冠冢。害得人家娘亲身死,自己装疯才能苟活。这个女的……”
他顿了顿,记起陈王妃前几日离了京,眉间阴狠愈甚道:“她倒是顺利跑了,早知道……”
话没说完,仿佛是想到什么,他看着薛凌道:“你早知道这件事,怎么当晚不趁机派些人去陈王府。”
薛凌笑道:“魏熠都死了,无知妇人而已,我哪能记得起她啊。再说了,永乐公主似乎早不在意这事儿了,怎么李大哥替人愁上了。”
李敬思怒气未尽,沉声道:“也不是替人愁,就是觉得人好好一公主,被这事儿搞的。陈王妃倒是跑了,留下这些跑不掉的。”
薛凌笑笑,又闻他有些没好气道:“你怎么知道永乐不在意这事,她对苏夫人一直咬牙,如果当晚齐清猗死了……”
薛凌赶忙接了话,柔声道:&ot;李大哥慎言,依我看,永乐公主对齐清猗固然恨,却也不是非得置她于死地。毕竟这事虽是陈王妃而起,可齐清猗也不过是个可怜虫,恨她有什么意思。
至于苏夫人,却是永乐公主心中的至交长辈。人就是奇怪的很,如果陌生人对自己见死不救,她大抵不会太恨。只说什么世事冷暖,人之常情。
可若是至交对自己见死不救,那就是无恩即仇,我与你一往情深,你竟敢不救我。这才是永乐公主为何一心想置苏夫人于死地,李大哥以为如何?&ot;
李敬思闷声片刻,似乎觉着是这么理是这么个理,但看法与薛凌不同,争辩道:&ot;陌生人见死不救,只能说明他无侠义之心,罪不至死。
可至交一词,必是与我有手足之谊。一个有着手足之谊的人对我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,便是负我在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