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两步,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,众人是在一处荒草地里,马车直直进来,压倒不少。弓匕凑到她跟前道:“往正前走约莫一里,是他家北院外墙。”
薛凌顺着往远方看了些,远方灯火到了眼里只剩一个小点,与近处草尖重叠,像是挂了一拢星辉,她道:“那走吧,还等什么?”
弓匕朝着马车方向轻偏了一下头,示意薛璃还在车上。薛凌转着眼珠子往后斜了一眼,道:“他自幼走不得远道,马车直接过去就行,到时候将东西收拾干净点,一把火什么都没了,也不至于就非得停在这破地吧。”
她抬了抬脚,适才走了几步,双鱼绣的缎面鞋已经挂了好些草叶子露水,再沾些尘沙,唏哩呼噜的惨黄色连裙沿都染了好些斑驳。早知要行路,还不如与弓匕等人一样着个便装的好。
弓匕为难皱了皱眉,还是没反驳,对着一黑衣人招手耳语了几句,留下他与薛璃便带着众人先走。
出了荒草地,房屋草木掩映,一里路算不得多远,裙摆飞檐走壁不方便,薛凌与弓匕落在最后头,等到了黄旭尧院墙外时,十数个人已站那不知等了多久。
薛凌偏头浅笑着打量,弓匕轻道:“快二更天了。姑娘要不要……”,说着递过来一块黑色方巾,示意薛凌还是蒙个面。
薛凌接过却只是擦了擦手,顺势塞在腰间,笑道:“别等了,进去吧”,又转向正对弓匕道:“门在哪?”
弓匕先对着那十来人一挥手,众人得令散开,只余二人还站着。他这才对薛凌伸手指了右边方向,沉声道:“这边请。”
薛凌微仰头,轻阖了下眼睑走在前头。顺着外墙走了几口茶的功夫,便是黄旭尧家宅北偏门。
弓匕作了个噤声的动作,想让薛凌先退后。薛凌甩袖拒了,笑笑自个儿上前扣门三声,好整以暇等着里头人。
一年轻男子问了是谁,她挑眉道:“故人来访。”
门应声开了个缝隙,小厮凑了只眼睛上来,道:“哪家的故人,可……”
深夜前来,可有拜帖?
剑尖挑进去,一声沉闷“嘶”气声未出尽,薛凌肩膀已经撞到门上,将里头骤然吃痛的人撞翻在地,跟着欺身进去蹲下,左手将还没发出的惨呼声捂回喉咙里,被恩怨连同血肉一起切断。
地上暗红无声的蔓延开来,她站起时,弓匕几人还没进门。
------------
第633章 庭前月
看地上躺着的人热气尚存,未被血迹涂抹的左边脸清秀中带着些稚气未退,是个十五六的小厮。人倒在地面上多少有响动,适才推门也带了寒风呜咽,但宅子里并没谁再走出来。
与白日迎客不同,寒夜守门向来不是什么好活儿,尤其是还是个常年无人走侧偏门。要么是风烛残年说不上话的老头去干,要么就是这种刚进府里或是不受主家宠的人担待。
弓匕递与她的那方黑色面巾刚好用来将剑上血迹擦尽,二更初还不算太晚,依稀能听见回廊过后的院子里头还有人声窸窣。但秋凉之后,昼短夜长,主家即便还未入梦,也应该早就歇了,只剩下伺候人的熬着。
弓匕与众人进到门里,薛凌恰擦完恩怨,随手将脏污的面巾丢在小厮尸上。弓匕低眸看了一眼,那小厮右眼处被划开,而后身首分离,干净利落。
血腥味袅袅扩散开来,从谋划黄续昼之死到现在,和他的名字一样,仿佛是一把久拉不放的弓,直到薛凌恩怨出袖,那支箭,终是发出去了。
弓匕一挥手,跟着的人四下遁于无形,先前进宅子里的人也不知去向。薛凌将恩怨收回袖里,一抹鬓边,轻巧将那簇石榴花摘了下来。
这东西甚好,以后也还用的着,就不挂在上头惹人眼。
她闲庭却步往里走,弓匕在身后跟着。那些窸窣声越来越少,最后整座宅子隐于寂静无声。并无谁感觉蹊跷,夜深了么,都该睡了,没资格睡的,也不能闹出太大动静,免惊了主家美梦。
或许黄旭尧刚刚回京隐居于此的时候,黄家也曾派顶尖好手守了一段日子。年岁渐长,真就活成了个富贵小闲人。虽养了些家丁护院,却多是三招两式的半桶水,在江府特意寻来的人面前,呼救的机会都没有。
真有一俩功夫过硬的,也在黄旭尧贴身处藏着,动静还没闹到那处去,
地形是早就探过的,若她走的偏了,弓匕便出言提醒。宅子不算大,只她在等着人处理干净,这厢走的慢,脚步悠哉,好似过来只为踏月寻霜。拖拖拉拉到主院,已是二更末。
人一到廊门前,江府的人跟影子一般四周冒了出来。弓匕对着众人一扫眼,皆齐齐点头,示意已清理的干净。他跟薛凌耳语报备了一声,等着示下。
薛凌笑笑上前,宅里内院的门基本是个摆设,少有人家落锁,剑尖滑进去上下挑了一下,果真如此。一撩裙角,削下一块锦缎用手指抵进门轴处,再推时,便少了那声“吱吖”,人侧身进去,俩个小丫鬟皆披着宽大的粗布氅子蹲坐在屋檐下打瞌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