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笑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杀你”?说罢转身就拎了刀来,居高临下俯视着石亓,威胁里头带着不屑。
石亓看了一眼刀刃,身上动作渐歇。并非是为着呼延巾恐吓,他安静下来,更多是“拓跋铣不会杀他”这件事,是薛凌说的。
即使话是申屠易传的,可他仍能想象出薛凌在说这句话时摇头晃脑的样子。安城偷粮,鲜卑脱身,她都曾这样与自己相对而坐,一边在桌子上用笔写写画画,一边伴随着嘟嘴皱眉各种小动作念叨。
此刻坐着想起那些,分明是那个杂种算计汉人,又算计鲜卑,如今算计到羯人头上,也是理所当然。
可他连保着自己的命,还是要听她的。
“你杀了我父亲,羯人决不会善罢甘休,拓跋铣是不敢咬人的狐狸,必定要用我去镇服羯各部,你怎么敢杀我”?石亓愈说声音愈低,说完却猛地高声道:“拓跋铣呢,他怎么不在这,他去了哪?”
按梁以往的规矩,平城战起,第一时间应该知会安城。可霍云旸死了,宁城一团水火,孟行既直接往乌州传了信,自是早把安城忘到九霄云外。
因此胡郢并没得到消息说胡人已经打到了宁城,不过他即使知道了,这等事肯定也是瞒着石亓。申屠易亦是不知拓跋铣已经南下,石亓也就无处得知拓跋铣在那。
中原上御驾亲征是稀罕事,草原上打仗却从来是首领身先士卒。刚进来是气急攻心,也没特意惦记,现闹了一场,看拓跋铣还没出来,石亓这才开问。
呼延巾本以为石亓不动弹了是被吓住,听得他说完方知并非如此。不过,好歹这小东西是安静了下来。
而且石亓讲的竟然和拓跋铣交代的一模一样,呼延巾不疑有他,笑嘻嘻收了刀道:“既然小王爷什么都懂,那还说什么呢,五部本为一家,你争我斗有愧于天神。我来之前听说,小王爷自愿前往梁人大都作俘。如今小王爷主动回来……”
“拓跋铣呢,他去哪了,我要见他。”
“王上去汉人那头了,小王爷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的”。呼延巾并没因被打断而生气。回了石亓,又向左右使了个眼色,示意手上力道稍松,不必一直压着。
石亓下意识道:“他去汉人那头干什么”?说完又觉此事与自己毫不相关,不等呼延巾再回答,又急道:“无所谓了,此地当真你说了算?”
“那当然。”
石亓感觉到按着自己的人松了手,站起道:“那你现在即可传信,要鲜卑人退出羯人土地,不得再伤我族一人一马。”
呼延巾盯着石亓半晌,片刻哑然失笑,好半天才道:“小王爷这话是不是托大了些。”
“我跟你们走,我跟你们回鲜卑,我愿意说汉人从来没想过允羯称臣,这事儿是汉人干的。从此羯与鲜卑共饮一乳马奶,同享一条河流。天神在上,若有违誓,羯人的原野将枯竭每一颗水草,部落失去每一匹骏马,而我从此化为鼠蚁,生生世世不见太阳。”
石亓双手交叠,行了重礼。
“传信去叫他们停手。”
呼延巾冲着身后下令,眼珠子却是仍旧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石亓。他都怀疑石亓是不是故意跟拓跋铣窜通,弄死自己的父兄,然后借助鲜卑,将整个羯族囊入自己手中。
不然,这小东西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。
胡人内斗频频,父子争权也常见,而且谁都知道羯皇从未将石亓当过接班人看待。但大多是打下来的部落,少有算计之说。即便有,那些伎俩也简单的很。
呼延巾如大多数胡人一般,并不擅长这些阴谋诡计,且颇有些瞧不上。在拓跋铣谋划用计拿下羯族的这段时间里,他一直有些怨气。
然后人不能尝到甜头。
一经拿下羯族,这种以巧敌力的方式,让他有些不知所以的飘飘然。正因为如此,呼延巾此刻才对石亓如此客气,唯恐这小王爷有个闪失误了拓跋铣计划。
不过立马叫人去传信停手,却并不是石亓的面子,而是这事儿本身就已经快接近尾声。羯族十九个大部首领仅余二三,而部落屠杀也进行了好几个。
群龙无首,又有大批空白原子多了出来,拓跋铣交代的事儿已经办完了,呼延巾顺水推舟卖个人情,仅仅是何乐而不为罢了。
天亮之后,拓跋铣在准备最后一次攻城,昨夜石亓到达呼延巾处时,宁城周边已经开始有风声说胡人要撤兵了。
消息当然是拓跋铣主动放出去的,添了些似是而非的理由,信与不信都由得人去。这两日攻城进行了七八次,有夜间,有日中,不得其果是意料之中的事,倒也不甚恼怒。
清晨呼延巾来信说石亓已经在受伤了,另外拓跋铣猜汉人皇帝的任命文书应该已经到了宁城,这几日沈元州缩在城内只守不攻,多半就是缺那一纸文书。文书一到,汉人必会开城进攻,到时候伤亡太大就不值得了,不如早撤早安乐,给沈元州的恩德更大些。
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,可能成千上万乃至数万人才叫伤亡,区区上百张脸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