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从人体里拔出来,温热还没散尽。她只备了三匹马,口粮也是三人份,决计带不走这女子。留在这,想来拓跋铣也不会让她活,如果有必要的话,她并不介意先动手。
一声口哨,三匹马由远而近,马搭子里衣物干粮一应俱全。薛凌早就在此处筹备了两三日,甚至已经和石亓亲自碰过面了,自然万事具备。她率先将准备的衣服拿出来换上,石亓却有些嫌弃着道:“怎么这般臭。”
薛凌一改刚才娇俏,满脸不耐烦道:“是腐烂的鱼,换上衣服再多拿鱼肉擦一擦,不然跑出百里都能让狗追上。”
石恒虽知自家弟弟有所安排,但到底没见过薛凌,这些日子也是过的胆战心惊。这会到了功成垂败的关头,更是焦急。顾不得臭与不臭,自己三下五去二换了衣服,又来催着石亓事急从权。
三人收拾完毕,便翻身上马。正待离开,那汉人女子却跑到薛凌的马前哭着喊了一声:“姑娘。”
再蠢的人,也知道这一番变故之后再无活路,她刚刚还在石亓身下婉转娇啼,这会却不敢去求所谓的小王爷。只眼巴巴的看着薛凌,希望同为汉人,能给她一条生路。
人命如草芥,自己的才最重要,石亓催促着:“阿落,快走。”
薛凌居高临下,看着那一张惊慌失措的脸。缰绳已经提了起来,只要往下一放,良驹就能从这位女子身上踩踏而过。她耽搁不起了,多一个人,多一分变数。
从拓跋铣眼皮子底下劫人啊,眼看着要成功了,她才开始怕。毕竟,功亏一篑给人带来的恐惧远比一败涂地惨烈。
此番境地,怎么会有人敢挡在她前头?
------------
第237章 美人恩
袖间平意试探着往外滑,石恒两人本已驱马往前,石亓走了一段又退回来,拔刀在手。
那女子听见身后马蹄哒哒而来,转眼看去,更是肝胆欲裂。站起来,跑到薛凌的马身侧,直接抱住了她一条腿,泪眼婆娑的喊:“姑娘,求你救救我,我们都是汉人。”
薛凌将头转向一边,没有半点要出声阻止石亓的样子。她想,她是了解这些蝼蚁的。只要眼看求生无望,就会破口大骂,怨天尤人。
只等这女子说出半句埋怨或不敬之语,她就可以策马扬长而去,任由石亓将她砍翻在地。也许,一刀尚且不够。因为石亓为了不引起拓跋铣怀疑,这几日携带的并非胡人常用的战刀,而是一柄小小的防身之物。
若要取人性命,除非像她刚刚那样,挑致命处下手,方能一击必杀。但石亓在马上,大抵没有那么好的准头。所以,要几刀?这个女人才会死?或者,根本就不会立刻死,只是被砍断手足,无法再拦她薛凌而已?
夏日原上青草茂盛,但也难保哪一处留下了马蹄印。且,一匹马,负重越多,蹄印就越深。万一被人追上了,她自顾已是不暇,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更是无稽之谈,没准到时候还要被自己推出去挡刀。
“阿落,快走”。石亓已到眼前。春风一度,玉臂朱唇滋味犹在,他未必就那么想杀人。可这个女人迟迟不放手,阿落又不知在想什么,他不得不回来做个决断。
那汉人女子似乎已明白薛凌心意,手无力的从薛凌身上滑开,跌坐在地。反到镇静下来,止了泪水,道:“求姑娘将我一缕头发带回故土,大恩大德,下辈子当牛做马,我会报答你的”。说罢干脆闭上眼睛等死。
芸芸众生,幸福大多相似,苦处却各有不同。她流落异乡,又为娼为妓。突而又被人献给了所谓的小王爷。惊惧之后,发现这小王爷居然对自己宠爱有加,还以为可以从此结束勾栏生涯。
到头来,确实是结束了,结束也好。
石亓的刀当真只削掉了她几缕头发。薛凌伸手将她一拉而起,放在了身后,只叮嘱了一声“坐稳”,便绝尘而去。丝毫不顾石亓大喊“阿落。”
有些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,有些人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。就如那汉人女子在马背上听了好久的长风呼啸,才把眼睛睁开。她仍无法相信自己居然活着,而且,大概是要离开胡人的地头了。
顾不得一身腥臭异常,她靠在薛凌身上,突而又哭的喘不过气来,道:“多谢姑娘,多谢姑娘,小女子名叫含焉”。薛凌既没听见石亓在后头说什么,也没听见身后的人说什么。一是耳旁风声太大,二来,她只听见拓跋铣牢里珍珠的惨叫。就是那个她给了五百两银子,仍没有走掉的汉妓。
石亓不知薛凌为何突然把那个女人捞走,悲天悯人之心,非在一条性命之间。为万人而杀一人,在汉人的文化里,也是一种道。就如,他和大哥这一回,手底下的十几个人,大概是要没命的。这些人,不少是和他一起长大。可如果他俩硬要带着所有人走,没准,最后谁也走不掉,且羯人要死以万计。孰轻孰重,凡上位者都该知道。
四人一路扬鞭,不停催促身下马匹,直直往东狂奔出二三十里。见身后仍未有人追来,薛凌才稍稍缓了一口气。后头含焉想是没经历过这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