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得水汽氤氲的眼眸低垂,沙哑的声音微弱地澄清:“……没哭过,造谣。”
“……”
孟瑶一言不发,看他病成这样还要维护尊严,简直无语又想笑。
不过既然醒了,她先把情绪放一边,准备起身先去准备拿床头柜上的药和水:“那就先……”
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,身后迅速传来了猛烈的骚动,她惊得回头,方槐序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半撑着自己坐了起来,甚至因为动作太急,半个身子都从被子里探了出来。
方槐序视线紧张地看着她,孟瑶也愣住看着他,她还从来没见过方槐序这么外漏情绪的模样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,直到几秒后,方槐序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那盒感冒药上,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尴尬和窘迫,终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,像是被烫到似的重新躺了回去,只露出半个后脑勺对着她,还试图假装无事发生。
孟瑶被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彻底气笑了,她长叹一口气,故意拖长了声音戏谑地问:“哦?看起来又没事了?还有力气起来嘛,那我还是先回去吧。”
方槐序背对着她,身体僵硬,沉默到底。
孟瑶戳戳他的脊背:“不说话我真走了?”
他不肯大发慈悲,依旧只有一个冷酷的背影。
孟瑶轻嗤,方槐序生闷气的杀伤力简直是幼儿园级别的,她决定让她看看什么是战力级别的残忍,于是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开:“行吧,方总药也不吃,话也乐意多讲,那我留在这也没有用,先走了。”
她话音刚落,方槐序的背影终于动摇了些许,回应她的是没有太大起伏的抱怨:“……你没有良心。”
孟瑶看他这副样子心已经软了大半,但还是将冷漠践行到底:“方总的挽留话术真是特别,没有更好的理由吗?”
方槐序沉默了很久,久到孟瑶以为他又要当缩头乌龟了,他才终于再度艰难开口,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:“……我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孟瑶哭笑不得,叹了口气重新在床边坐下,语气温柔了些:“什么做不到?我刚才不是说了吗,你哭个鼻子,撒个娇,没准我心一软,就留下来了呢?”
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,孟瑶也不指望他能立刻回答,琢磨着什么时候把药先给他灌下去的时候,他却意外地说出来个无可辩驳的理由:“我在生病。”
孟瑶一怔,他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生病了。”
似乎嫌这个理由还不够理直气壮,他再度补充:“……我还为你受了伤。”
那语气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,还真是把生病当任性耍赖的借口在用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从心口炸开,相处这么久以来,方槐序为她做过的事情不计其数,可这回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邀功,为的还是让她留在他身边这样的小事。
孟瑶几乎就要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,故意蹙起眉头:“可刚才不是你要赶我走,怎么突然又要我留下来了?”
她在期待方槐序能更进一步,但说完后的几秒,方槐序忽然低下了头: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她微怔:“什么?”
方槐序的声音低哑:“我今天本来就是准备为之前的冒昧道歉,刚才还没有好好地对你说过……”
孟瑶这次是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:“合着你撺掇陈杰把我叫回来,就是为了再道一遍歉?”
方槐序默认了,还补充解释:“因为你刚才头也不回地走了,不愿意听我继续说了,刚才听你电话里也很生气……我想你以后应该也再不想看见我了,干脆趁着今天一次性说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