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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鹤涉水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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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夜,月升中天。

枕微提醒道:“你可以去采补小贺兄弟了,等你回来,我教你炼化阳气。”

漆萤不去,透着一丝轻微的嫌弃,“他病了,总是哭,很麻烦。”

“病了?不会是你给他弄病的吧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算了,小贺不行,那就换一个,你喜欢什么样的,我去外面给你找。”

“温柔体贴,不缠人的,如何?还是要乖巧懂事,会主动侍奉的?”

“你要去哪里找?”

“山人自有妙计。”

枕微语罢,笑嘻嘻夺门而出,到第二日清晨才回来安定公府,神秘兮兮道:“我还真找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郎君,你去看看么?”

“在哪里?”

“平康坊。”

有诗言:银缸斜背解鸣珰,小语偷声贺玉郎。从此不知兰麝贵,夜来新惹桂枝香。

平康坊以北,有南、中、北三曲之地,其中多为烟花柳巷,风月场所。

枕微解释:“不是男人狎伎去的地方,是一家名叫明月曲的乐馆,馆中有舞伎乐工,是长安贵女们平日宴饮的场所。”

“听说明月曲内有一位舞伎,极擅柘枝舞,生得风仪明秀、英英玉立,公侯贵女都喜欢看他跳舞。”

漆萤未置可否。

枕微又细数这舞伎的好处,门忽地开了,钟灵走进来。

“女郎,刚才尤青说郎君的病已经好了,可以继续制作绢人,女郎何时过去?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两人走了,漆萤问枕微:“绢人是什么?”

“之前你用来给我供奉香火的绢人,让程璎做的,还没做完,他人就病倒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做好了拿给我看看嗷。”

“哦。”

-

程璎在房内忐忑不安地等待,他总疑心身上沾染了淫靡之气,遂一早起身洗沐、焚香、熏衣。

漆萤来时,他手中握着制作绢人的铜丝,抬起那双剪水秋瞳望着她。

这小鹤身上好香,仿佛每寸鹤羽上都盛开着水露霏微的芙蕖。

她不禁低声道:“阿兄好香。”

不知她说的是屋中的沉香,还是什么。

程璎羞赧,低头去摆弄手中铜丝,“萤萤,今日我们做绢人的身子吧,你那位朋友身量如何?是高是矮,是胖是瘦?”

“矮我两寸,身量纤细。”

程璎在纸上画了草图,依照漆萤描述仔细改好,便开始缠裹手中铜丝,他总觉得今日萤萤似乎话少,他说什么,她都不理会。

只冷冷地睨着他。

程璎逐渐惶恐起来,是不是,昨日萤萤还是看见了什么?

“昨日,昨日阿兄病了,耽误了萤萤的时间,原本早该把这绢人做好的。”

“无妨。”

漆萤支颐斜坐,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手中渐成型的女子身躯,他又惶惶道:“昨日,阿兄梦魇,在萤萤面前,是不是说了胡话?”

“嗯。”

“是什么?”程璎陡然失去血色。

“阿兄说,求我别走。”

“还有呢……”

“没了。”

悬于半空的心渐渐落在实处,程璎又徒生些委屈,轻声道:“那萤萤,后来为何走了?”

漆萤没说话,要怎么说呢?她以为自己已经吸纳了足够的阳气,但枕微告诉她,不是这么做的。

她随口道:“猫饿了。”

程璎低头,难过地想,乌圆比他还重要么。

漆萤看向他衣领下露出的雪色肌肤,他很香,不仅是皮囊的香气,还有来自血肉中蕴藏的阳气的香甜,如晚香玉般,幽幽若若。

她看着他的下身,她知道那里有一尾红鲤,昨日才弄脏了她的手,潮湿、滚烫。

枕微说的不错,阴阳交合,精关失守,正是活人阳气最浓郁的时候。

只是她还说过,不能白日宣淫。

不能么?

漆萤只想将这雪白的小鹤丢进床榻上,像昨日那样亵玩,她会得到最纯粹的阳气。

她感觉魂魄还是虚弱,需要更多鬼息来弥补。

“阿兄好香。”

她又像刚才那样道。

程璎羞赧至极,颤着乌色羽睫,仿佛他是什么秦楼楚馆的郎君,好不正经,“那我去换一件衣裳吧。”

他起身走到内室,在屏风后,褪下外衫。

他不记得那座屏风是绢纱的,即便绣有山石花鸟纹样,但离得远了,便能看见影影绰绰的,雪竹一样纤瘦的腰。

漆萤走过去。

她想,既然现在门扉禁闭,算什么白日。

身后有脚步声,程璎转身,茫然地看着走来的漆萤,不知所措道:“怎么了?萤萤。”

漆萤指指床榻,“躺在这里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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