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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我心有不快,盯着主副驾驶两个人怎么看都不爽,十字路口等红灯,我黏糊糊地趴到江知夏肩膀边儿问她怎么只打了一边耳洞。

陈祝年的指尖在方向盘上倏地收紧。

“其实右耳朵也有啦,不过你哥只有一个左耳洞,这样就和他的一样了。”

江知夏悄悄同我讲,可事实上这车也就这么大点儿地方,两个人临肩坐着,有什么是听不清的呢。

我忽然羡慕起她试探感情和为自己争取幸福时的无所顾忌。

车开到地方,江知夏下车后哥也跟着出去了,我躺在后座上盯着车顶,放空大脑尽力不去想外面的一切事情。

在接吻吗?他们告别的时候会拥抱吗?我长大后哥还没抱过我。当初他送我上大学,我要他抱我他都拒绝,一赌气这么久不回家,倒也不找我,只是按时给卡里打钱。

其实哥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在乎我?万一我死了呢,万一哪天就因为不注意而忘记去医院做体检呢,从前那么事事紧张我的,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。

忽然有点委屈,还没等反应脸上是什么搞得我有点儿心痒,头顶的车门就突然被拉开,大股冷风在那一刹那充斥满车内狭小的空间。

“哥,我冷。”

他扶我坐起来,坐进来后把门关好。眼下他愣怔地盯着我眼角的泪,抬至半空的手凝滞半晌。

“你刚刚哭了吗?”

陈祝年的手指冰凉。被风干了的泪痕干巴巴地烙印在我的肌肤上,裸露到几乎赤诚坦荡。过去十九年压抑了的哭响再一次从蚕蛹中挣扎剥离了,掌心温热着蹭过脸颊,轻揩着眼角的指腹就这样带去湿咸的苦。

哥告诉过我眼泪是咸的,我只是好奇,于是轻轻凑上去亲他留给我那一点可触碰的缝隙里残余的痛。唇与肌肤,皮与肉,两条生命线相融合的新生与眼下禁忌触碰的纹理因交缠而缱绻了。

我喘息着后仰,唇周残余着哥的眼泪,明明是我被折磨,他却同样流泪更显痛彻心扉。不公平,真的,我恨哥比我先幸福。

他教会我恨与爱都面目全非。

视线模糊着汇集,哥轻扶上我后颈又压倒在后座,我们彼此吞咽,相推搡向败坏与腐烂的河。他低头吻我,我还来不及咬住他就又被探进口腔的手指轻搅着,哥像检查龋齿的牙医一样抵着我的后槽牙,我报复性啃咬他,口齿不清地骂他变态。

北方的冬天,风刮起来是会割人的,我额头上的绒线球帽子起初还罩着耳朵,之后将掉不掉的擦蹭过座椅,终于在陈祝年揽上我腰的那一秒那一秒滑落了。

我莫名想起年年要被他嘱咐记得穿的秋裤,哑着声痴痴笑了。

“哥,这样算是乱伦吗?”

空气死寂一样安静着。

“我本该有一个幸福的家的,哥。对不对,到底为什么那么难呢。”

陈祝年看着我,毛茸茸的脑袋埋在颈窝,他啃咬着我的锁骨,大滴眼泪滑落,我听见他轻声说,恨我吧,恨我。

陈祝年是很难说爱的人,对我尤其,又或许是他自知那份爱上不了台面,所以自始至终逃避。

哥是胆小鬼,哥怕痛,他对疼痛向来沉默。

那么大概爱我很痛。

陈祝年扶我起身,薅起身后的帽子又仔仔细细戴回我脑袋上,他轻轻撩拨开我的头发,折映了冷光的圆形耳钉再一次暴露在空气里。哥摸了摸我的左耳,我同样戳了戳他的,钉死回忆的窗口被彼此封结着。这耳洞还是我高三那年要他同我一起打的,我们两个,甚至连耳钉的款式都刻意相同。

“我跟她说,我不喜欢她。”

哥犹豫再三后开口。

“你刚下车就说这个去了?”

陈祝年点头。

“…你的房间没被别人住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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